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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如此不識抬舉,也就活該受那些磋磨。只是這些人忘了,倘若把人當成個東西,那人也就只能做個東西,又怎會擁有一個“人”的真心呢?這世上只有一個人真正拿他當人看,不管他是弱是強、是貴是賤,只看他是好是壞、有沒有做錯事情。他能做的,也只有將自己有的全數奉上,用盡全部的力氣,去回報那個人的喜歡。“我不恨你,恨一個人也是很費力氣的事情?!壁w七依然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屋上的人影,“過去和方才你救了我兩次,讓我能留一條命遇到我心愛的人。至于之前種種,其實說來也簡單。我是你的奴才,卻對你不忠心,你把我趕出府,我們就此兩清了?!?/br>夜風帶著喧囂與涼意,吹得趙七的聲音有些飄忽??粗窃欢攘钭约夯隊繅艨M的面容,趙禹成心口突然尖銳地疼了起來。這痛楚令他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他慢慢拔下那柄自己為趙七擋下的利器。似乎有什么溫熱而鮮活的東西伴隨著血液一起流出,帶走他生命中最后一點熱度,自此長夜無日,徒留無盡孤寒。趙七沒有看他,也不再跟他說話。他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沒想到,你還挺厲害的嘛?!鄙倌晔莸脜柡?,身上只披了件青色的長袍,整個人在里面晃晃蕩蕩,眼睛里卻發著灼灼的光,“多謝你救我出來。以后我給你干活,你隨便教我兩手功夫怎么樣?”——“唉,我實在站不住啦?!彼ㄒ话押顾?,臉上紅撲撲的,身體終于壯實了些,可一段白.皙的手腕依然細得嚇人,“看來我學不了功夫。等下次遇見壞人,只能再找你來打他們了?!?/br>——“不是我。我沒下毒!”那人驚惶地叫著,很快因為突然的藥力發作難受得縮成一團,迷迷糊糊哀聲求饒,“別打我了,我很聽話,求求你……”“當啷?!?/br>匕首落地的聲音驚醒了趙禹成。他這才發覺自己的雙手正在顫抖,臉頰上有一抹濕潤的微涼。自始至終,趙七連一個眼神都吝于給予。直至此時,趙禹成終于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他苦笑一聲,將匕首輕輕擲在趙七腳邊,自己靠著墻壁狼狽地站起,踉蹌地消失在深沉夜幕之中。第132章結局待趙禹成走后,趙七將匕首拾起來,拭去上面的血,重新緊緊握在手里。此時那兩人激戰正酣,而長久的觀察終于有了結果——他已然發現了沈蘭卿選擇藥房屋頂與岳聽松交手的理由。原來那屋頂上的瓦比其他地方略薄些,稍有動作便會引發聲響。沈蘭卿雙目既盲,平日里多是聽聲辯位,如果能將他從屋頂上逼下來,對岳聽松來說便是個十拿九穩的局面。趙七估計那小呆子不是沒看出來,而是依他的脾性人品不屑為之。不過趙七暗忖自己不是大俠,也不用堅持光明正大,肯定是要試上一試的。若是尋常時候,趙七定然不敢插手,生怕拖累了岳聽松。可今天不一樣。主意打定,趙七就瞄上了院里的幾根竹子。這幾根竹子錯落有致,別有一番清雅,雖然占地不大,可顯然是被精心侍候過的。趙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拖過院腳的柴刀就是一頓猛劈,片刻后就如狂風過境,只剩下一地殘竹落葉。他挑了幾根長些的竹子,緊緊捆在一起,想了想還把匕首綁在頂端,便提著自己臨時制作的神兵利器悄悄溜進藥房。習武之人不是神仙,再卓絕的輕功也不可能白日飛升。只要在關鍵時刻捅掉腳下瓦片,讓人無處著力,接下來的就一定是一頭扎地。屋里的梯子是現成的,趙七扶著藥柜爬到房梁上,側耳聽著上面傳來的動靜。“……你說的這些跟我有什么關系?”岳聽松的聲音有些模糊,可那最后幾個字,卻像是靜夜里曇花開放的聲音,輕緩溫柔地敲在心間,教人聽得格外清楚。“我只知道我喜歡他。無論他是誰,無論我是誰?!?/br>他現在一定又是那副理直氣壯又理所當然的樣子了。趙七暗想。這個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呢?每次以為自己對他的喜歡已經滿到了極限,可他總有辦法讓人忍不住更喜歡他一點。這樣下去,該如何是好呀?趙七長長地嘆了口氣,低頭抹了把臉。正要繼續匍匐前進,突然聽到腦袋上面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糟糕!他臉色一變,手腳并用地急忙后退,剛剛扶到梯子邊緣,那咔嚓聲已然擴散成稀里嘩啦的巨響。他不敢有絲毫躊躇,動作麻利地順著梯子下滑,就在腳觸到地面的剎那,不遠處的屋頂轟地一聲破出個大洞,猛然落下一個白色的身影。那是沈蘭卿。他仰躺在廢墟瓦礫之上,空洞的雙眸注視著屋頂露出的夜空,然而并沒有任何光芒投射其中,有的只是一片虛無的暗影。趙七幾乎疑心那里躺著的是一具尸體,呆呆看了一會兒,才發現他的胸膛還在微微起伏。“他……要死了嗎?”趙七低聲問剛剛到他身邊的岳聽松。岳聽松猶豫地思忖片刻,最后微不可聞地點了下頭。趙七茫然地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竹竿。他腦袋里面亂得很,一會兒想著自己還沒出手,岳大俠居然就速戰速決了,真是白費了一番功夫。一會兒又想著沈蘭卿怎么也不可能活下來,落到今天的下場也算是罪有應得。又過了一會兒還想到了岳嶠,沈蘭卿死了之后說不定還會去跟他搶鬼皇帝做……最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現在應該做什么,索性開始拆綁在竹竿頂上的匕首。“阿棋?”沈蘭卿聽到動靜,微微側過頭,朝趙七笑了一下。這個笑容溫柔而虛弱,帶著病態的慘白,趙七恍惚以為自己看到了爹爹。他定定神,錯覺消散,倒在那里的依然是奄奄一息的沈蘭卿。他果然命不久矣,我該怎么找他報仇呢?趙七想。是咒罵他,痛打他,還是用手里的匕首深深插進那即將變涼的心口,讓他嘗嘗那里挨一刀是什么滋味?趙七知道那有多疼。五年前的那個冬夜,他親手用刀子切開肌膚,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從胸口流出來。劇痛與恐懼甚至比寒風更冷,可就算這樣,他還是又刺下了第二刀……突然,岳聽松抬手按住了趙七的肩膀。直到這時,趙七才發現自己抖得厲害。岳聽松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