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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難堪,他也只是沉默地板著臉。在羅伊谷的兩個月,日子過得倒也平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拓跋軒影清晨起來準備一天的飯菜,而拓跋日軒則先是練一套刀法,然后與拓跋軒影一起進食??障聛淼臅r候,兩人一起看看書、下下棋,偶爾談論起天下時局,而入夜后,兩人自然是同席而眠,起先還是隔日行房,到了近些日子,幾乎日日歡愛。對于這樣的日子,拓跋日軒也并無排斥,這甚至是他三十年來第一次過得如此愜意而自在,沒有勾心斗角,沒有爾虞我詐。有時候,他憶起以前的日子,倒有些黃粱一夢之感,也不知道以前的日子是鏡花水月,還是如今這般的生活是莊公夢蝶。而這般平淡的二人世界對于拓跋軒影更似幻境一般,理應只在他的夢中出現,如今真的過起了這般的日子,他總是覺得有幾分不真實,甚至心里更為忐忑起來,只怕幸福于他不過是曇花一現。也不知是不是他日夜擔憂的緣故,果然不久便得到了也不知是好是壞的消息。這日,拓跋軒影正如往常一樣在小鎮上置辦些生活必需品,他想著拓跋日軒的肚子漸大,再過三月便要生了,該給孩子做幾身衣服了,便到了鎮上的唯一一家布店里買布。只是他還未走到布店里,便遇到幾個行色匆匆的古怪之人,其中還有一個人是他相熟的——羅伊谷的唯一幸存者羅伊航。拓跋軒影的反應很快,在羅伊航這些人看到他之前,他便匿藏了起來,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羅伊航現在已經是拓跋雨淵的人了,這會卻是面色凝重地再次出現在離這羅伊谷不過十里路的小鎮上。是發現了他們的行蹤嗎?拓跋軒影的面色也在不知不覺中凝重了起來,尾隨羅伊航行了許久,直至小鎮外,才聽到羅伊航對著其他幾人道:“拓跋風揚已經在北邊聯合匈奴造反了,王爺已動身去了北方。王爺臨走前吩咐的事情,你們可都做好了?”拓跋風揚造反了?!拓跋雨淵去了北方了?!拓跋軒影極為震驚,雖然在拓跋日軒出事的時候,他便知道朝廷接下來必有大舉動,但是并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發展。他耐心地等待幾人交談結束后各自散去,才心事重重地沿著舊路折回。經過那家布店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買了幾塊布料,盡管未必會用得上了,總是他對孩子的一番心意……拓跋軒影回到谷中時,拓跋日軒正在看書,即便肚子大了壓得腰身難受,拓跋日軒依舊坐得挺拔端正。見拓跋軒影回來,他一向冷峻的面容有了些許舒緩,又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質問道:“今日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去扯了幾塊布,該給孩子做襁褓和衣裳了?!蓖匕宪幱巴掏掏峦碌鼗氐?,說到孩子的時候,一雙明目緊緊地盯著拓跋日軒,有心看他是何反應。拓跋日軒在聽到“孩子”二字的時候,身形僵了僵,這幾個月他和拓跋軒影都沒有提孩子的事,但月份漸大,他的肚子也越來越大,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腹中孩子的存在。盡管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但終究是他要來的長子,拓跋日軒對于這一個孩子的感情遠比上次那個墮下來的孩子要復雜許多。“……”拓跋日軒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谷中就你我二人,買布有何用,怎么不買現成的?”“雖有現成的,到底比不上自己做的心意?!蓖匕宪幱靶α诵?。拓跋日軒沒有搭話,心里卻有了疑惑,拓跋軒影莫不是打算自己做?他……一個大男人會做針線活嗎?事實上,拓跋軒影不但會做,且做工一絲不茍、十分細致,待到他在旁邊一言不發地看著拓跋軒影做好孩子的襁褓時,已是驚訝得合不攏嘴了,他從來不知道他的這個貼身侍衛竟然會這么多的手藝,而這些手藝在他看來都該是女人的東西,而不是拓跋軒影這個大男人該做的……但是瞧著拓跋軒影在搖曳的燭火下滿是溫柔地縫著針線,他的心中竟涌入了一股暖流,喉頭澀澀地說不出話來。“王爺看著可好?”拓跋軒影縫完最后一針,動了動因維持一個動作而發僵的脖子,抖了抖手中做好的褓被,遞給拓跋日軒看。拓跋日軒一陣恍惚,瞧著眉目輕柔的絕美男子,覺得自己都快記不起眼前這個男子曾是多么讓他忌憚的半妖了,這一刻,他們仿佛是恩愛的結發夫妻,歡歡喜喜地盼著他們孩子的來臨。“不錯?!彪y得的,他的眉眼也柔和了不少,夸贊著拓跋軒影的手藝,卻見拓跋軒影又拿起一邊的布料,似乎并不打算休息。他上前一把按住拓跋軒影的手,斥責中帶著幾分關懷,道:“你從午時以后做到現在,已經夠了。天色已黑,明日再做也來得及!”拓跋軒影怔怔地看著那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手掌寬大,指節分明,指腹粗糙有繭,一看便知是執刀射箭的手。拓跋日軒立刻敏銳地感覺到了拓跋軒影不同于平日,忍不住問道:“你有心事?”拓跋軒影輕輕地抽回自己的手,放下手中的針線,長長地嘆息了一聲,開口道:“拓跋風揚在北方謀反了……”“他謀反了?!”拓跋日軒的臉當即板了下來,眉頭緊皺,目光深沉,又恢復到了高高在上的四王爺模樣,“拓跋雨淵呢?”“也去了北邊?!?/br>拓跋日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雙手負于背后,久久不言,似在沉吟什么又像是在計量什么,直至拓跋軒影輕喚了他一聲“王爺”,他才將目光再次放到了拓跋軒影身上,然后冷冷地說道:“連夜出發,趕往北城!”108“王爺!不等明日嗎?”拓跋軒影知道自己攔不住他,卻沒有想到拓跋日軒如此心急,拓跋日軒的身子到底不比從前了。“如今出發都已經有些晚了,白天你怎么就……”拓跋日軒正欲責斥,但是眼睛瞄到那做工細膩的襁褓再看拓跋軒影有些疲倦的神態,卻是把話鋒給轉了,“夜里防守必定不如白日,就夜里出發吧?!?/br>“……我明白了?!蓖匕宪幱扒宄o法改變拓跋日軒,只是簡單地收拾了行李,便帶著拓跋日軒連夜出發了。從羅伊谷出發趕往北城依舊要經過京都,京都此時城門已關,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北方戰事的影響,拓跋軒影謹慎地勘探了一番,發現京都的戒備并不森嚴,只是他心里有些怪異感,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他稟告拓跋日軒的時候,把心里的不安也一并說了出來:“王爺,京都的防備看著十分松散,可現在正值非常時期,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拓跋日軒聽著心里也驚了一下,拓跋風揚謀反,京都卻不做防御,要么就是對拓跋風揚的事早有預防全然不在意,要么便是外松內緊,等著誘餌上鉤……這個要引入甕中的是拓跋風揚還是他?他緊抿著嘴唇沉思著,低頭便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