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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市中心吧……我想吃韓國壽司?!备独蚶蛐⌒÷暤鼗卮?,但很快又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不合適,抬頭看著譚向輝的表情道:“你來得及趕回學校嗎?”譚向輝點頭,也沒再廢話,而是拍了拍單車的后座。付莉莉是個話嘮,但是因為人美聲甜,所以并不讓人覺得不耐煩。譚向輝一邊聽她說著,一邊把芥末擠到兩個小碟子里,再加了一些醬油醋,拿筷子把芥末推勻,才端起其中一個,放在付莉莉面前。付莉莉柔聲說了句“謝謝”,然后就拿起了筷子,開始進攻面前的一大盤金槍魚壽司。幸好,她嘴里有東西的時候不會說話。“對了,向輝?!备独蚶蜓氏掳雮€壽司,被芥末嗆得臉都有些發紅了,聲音也嘶啞了些:“之前問你,那個和你一塊兒出來的帥哥,是誰呀?”“同學?!弊T向輝悶悶地說。“他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傳說中那個何因榮?”付莉莉睜大了眼睛去看譚向輝的表情,隱約捕捉到了其中的一絲絲陰郁,她便知道自己猜的沒錯了:“你不喜歡他?你和他關系不好么?”譚向輝這一次也是悶悶地回答:“沒有?!?/br>付莉莉抱著橙汁喝著,眼睛盯著小碟子里的芥末,譚向輝以為她是吃飽了,于是自己也吃得快了些。三下兩下,一盤金槍魚壽司就已經進了肚子里,他拿起自己的橙汁,喝了一口,付莉莉卻突然說:“他好像是gay呀?!?/br>譚向輝差點噗的一聲把果汁噴了出來。“……別亂講?!?/br>“我沒亂講!”付莉莉把杯子推開,豎起眉毛瞪著他:“我認識很多這樣的男生,你知道的,我讀的是藝術學院,那些男同學里很多都是這樣的?!闭f著,她還從口袋里掏出手機,要找出證據來說服譚向輝,他卻把背包背起,站了起來,大步向店門走去。付莉莉忙提起自己的包,小跑著追了上去,一邊叫著“向輝你干嘛呀說兩句又發脾氣!”有了付莉莉那句沒頭沒尾的話,譚向輝整天和何因榮坐在一塊兒,都覺得有些不舒服了……尤其是何因榮時而不時地找他閑聊,他簡直起了逃避的心思。以前和校隊里的成員一塊聊天,也說過這些話題,當時鄧楷的反應最大,一直說自己的表哥就是同性戀,而他覺得他表哥有多么多么惡心之類的。譚向輝雖沒說什么,但事實上,他并不排斥同性戀。初二的時候,付莉莉偷偷跑去他家,叫他一起看,他還耐住性子陪她看完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吳彥祖實在太帥,他竟然完全沒有產生鄧楷說的那種“性取向正常人的生理性抗拒”,他甚至覺得,這只是感情的一種類型。可是他好像沒資格談感情不感情的,因為他自己就是個愣乎乎的冷血動物。連母親都這樣說過他,因為他陪她看了三年,一滴眼淚都沒掉過。“向輝呀,難道mama帶著你看這些,你一點感觸也沒有?”母親問。譚向輝誠實地搖頭,他看這個純粹是因為語文老師布置了觀后感,只有看過了,才能寫得不露餡。能感動全中國的事情,偏偏就沒能感動他。后來母親去世,他倒是哭過兩分鐘,可惜她已經看不到了。黑白遺像上那個優雅克制的微笑被囚禁在了相框中,兩年后,父親把相片收了起來,他便再也沒有見過母親的樣子,也沒有再哭過了。他的確是個冷血的人,也虧得付莉莉愿意和他做朋友,她是很耀眼的女孩子,他卻那么普通,或者說,平庸?,F在坐在他身邊的男生也是優秀的尖子人物,付莉莉卻說他是同性戀……為什么?難道在人堆里很出挑的男女彼此能產生感應嗎?他真想回信的時候問問付莉莉,但動了幾次筆,還是覺得沒必要問,別人的私事,他干嘛要問個清楚。周五下午,鄧楷又來敲他們教室的窗戶。教室里已經沒有多少人,大多都已經回家享受周末去了,譚向輝卻因為要等他,一直坐在教室里,漫不經心地做著物理試卷。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何因榮也在,他一直看著手機,似乎和譚向輝一樣,在等什么人聯系他。鄧楷來了,所以譚向輝比何因榮先一步結束了苦等的局面,他把書包一背,走了出去,兩人在走廊上打了個招呼,才走出了何因榮的視線。譚向輝關于“相似的人能產生感應”這個理論的猜測也不是沒道理的,至少何因榮一眼就認出了鄧楷,他在前男友的圈子里,聽說過這個人。據說他的心態不是很好,所以大家也不大愿意同他一塊兒玩,所以他也漸漸退出了這一個不小但及其隱蔽私密的團體。除了他們這樣的同類,沒人知道鄧楷的秘密,何因榮想起譚向輝那木頭一樣的性格——不知道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畢竟他倆看起來還是挺親密的。在鄧楷面前,他甚至會露出笑,這對于一個面部神經稀缺的人來說,真是難得。何因榮一邊想著,一邊抬手推了推眼鏡。不過,鄧楷能在人前偽裝得那么自然,別人也一樣可以,比如譚向輝,說不定他也是個同性戀,只是用木訥將事實掩飾得很好。那如果是這樣的話……譚向輝能看穿他的身份嗎?他終于沒了鼓搗手機的心情,摘下眼鏡,頹然趴倒在了桌子上。轉過臉,看向窗外的一小片天空——今天的落日真是奇怪,連云都被染成了紫色。第三章意外何因榮覺得自己的這個同桌的確是深藏不露,幾天前還以為他是有一個身在異地的漂亮女朋友,兩人偶爾見面,像三十年前的情侶一樣互通書信??蓻]過多久,又和一個同性戀一起打籃球——那天下午,他離開學校之前,還特意繞著彎兒去了室外籃球場看了一眼,果然,這兩個人沒有別的同伴,正在一對一比賽呢。他忽然有了了解這個人的興趣,在圈子里一問,卻沒人和譚向輝熟識,頂多知道他是因為膝蓋的傷才退出了校隊。這樣的結果更加勾起了何因榮的好奇心,反正他現在沒有在談戀愛,每天都閑得很,別人用來做學考復習資料的時間,他都拿來胡思亂想了。只是寒假開始之前,學校里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何因榮騎著車,踩點趕到校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學校的大門緊閉,數十個學生等在門外,其中有三四個正隔著鐵門和門衛交談著,其余的則都在向門內張望,商量著還要不要繼續等。何因榮也覺得好奇,他推著車過去,一個領導模樣的中年男人突然從警衛室里走了出來,背著手,清了清嗓子,對門外等待著的學生們道:“今天停課,晚自習也不用來上了,明天照常上課。同學們互相轉告?!闭f完,便在一眾學生的歡呼聲中轉身離去了。何因榮倒沒有他們那么興奮,他只覺得詭異?;氐郊依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