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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就是中秋。屋檐樹梢都掛上彩紙糊的小燈籠,夜幕降臨,周圍被照出一小片亮光。點心擺在樹下石桌上,芳碧蘭碧也被喊來,四個人坐在一起,算是團圓。冉喬鳶被事情困擾,時不時就要伸手去摸摸衣服下蓋著的肚皮。她說不明白現在她是希望里面有一個東西還是沒有,如果真的懷孕,周長誦會看在小孩子的份上,饒過蕓姵她們嗎?可是蕓姵是完全的絕望。冉喬鳶熬不了夜,她很早就困了,一直控制不住坐在那里點頭,眼睛也慢慢闔上。“中秋后天就涼了,姑娘也早點回去睡下吧?!笔|姵輕輕推她的手臂,又讓小丫頭收拾殘局,自己扶著昏昏欲睡的冉喬鳶回去。都說的通了。格外的嗜睡,挑食,但卻奇異地胖了一些,所以藏褶裙的褶子對不上,看起來像是裙腰做小了。洗過澡去睡覺,冉喬鳶拉著蕓姵的手還不忘安慰她。“說不定不是呢,我的日子也沒有那么準的……”她看出了蕓姵的不安,想告訴她如果真的有了,那也一定是誦哥的孩子,讓她不要擔心。蕓姵忍不住笑:“快睡吧,不管有沒有,身子總要好好保養?!?/br>冉喬鳶聽到她的話,終于放開拉著蕓姵衣袖的手,閉上眼睛睡了過去。這幾日蕓姵都陪著睡在外面,她放下帳子,又仔細攏了攏,吹熄床邊的燈,然后出去。冉喬鳶不懂。推算日子,最早也是一個月之前,那是周長誦離開前最后一次來這里,再往前就不可能了。如果冉喬鳶真的有一個多月的身孕,那才糟了。完全不能證明這就是他的孩子,而冉喬鳶再也不能翻身。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在嘲笑她,蕓姵沒有哪個時候如此希望冉喬鳶不要有孕。不能請大夫來,不能讓別的人知道冉喬鳶或許是有孕,蕓姵膽戰心驚照顧著她,期盼著事情不要往不可控制的方向而去。但她終于失望。月事已經兩月沒來,冉喬鳶藏在被子底下,她可以確認自己是真的懷孕了,但是完全沒有預想中的驚喜,蕓姵的態度讓她覺得這是一件羞恥的事。她能夠理解蕓姵的擔憂,周長誦最后一次來這里,與她被擄,不過差了幾日而已,沒有哪個大夫可以精準到孕幾天,她再也說不清了。可是她明明沒有和那個男人怎么樣??!明明她才是受害者,為什么最后是由她來承擔后果?但是蕓姵的反應告訴她,根本不是這樣。“我真的沒有和那個男人做什么……”美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眼淚拼命流出來,蕓姵靠過去就躲開,半踩在被子上挪著身子拒絕她。“真的是誦哥的小孩,他為什么不可以相信我……”“姑娘不要哭了,對眼睛不好……”蕓姵也急了,最近冉喬鳶的情緒完全沒有穩定的時候,臉上憂思深重,提起周長誦就要哭。她伸出手想替冉喬鳶抹掉眼淚。但是美人更加躲進被子里去,不管蕓姵怎么喊,她都再不肯出來。懷孕的反應到現在才完全顯現出來,冉喬鳶不停地吐,吃下多少吐出多少,整個人迅速消瘦,白天起不來,睡多久都沒精神,做什么事都要蕓姵幫著她。其實也有心理壓力的原因,但是冉喬鳶不知道怎么排解,她也不可能看醫生,因為她隱隱明白不能被人發現她懷孕這件事。她真的要生下這個小孩嗎?天氣逐漸涼快起來,蕓姵忙著趕制秋衣,沒有事的話,一整天都坐在窗子底下剪花樣,偶爾會拿著半成品過來,比著冉喬鳶的腰看一看做的怎么樣。“以后還要做新的才行?!笔|姵站直身子,眼神溫柔,看著冉喬鳶還沒有鼓起來的肚子,聲音放的輕輕的,“奴婢聽說,四個月之后就顯懷了,以前的衣服大概都穿不上,還有小孩子生下來之后的衣服。哎呦!可有的忙了!”她想帶冉喬鳶出去走走,不要老是悶在屋子里,但是冉喬鳶不肯,就算出去也一定要披上一件外衣,是她自己從宮里帶來的周長誦的衣服,又寬又大剛好遮住她的肚子。冉喬鳶在猶豫,好像一路走到絕境,小孩子的突然出現,只是讓所有事情變的更加糟糕。蕓姵抬一下眉毛,美人看著她目光閃躲,最后還是一下子就鉆進被子。站了許久的蕓姵也沒有辦法,冉喬鳶好像自己陷進去出不來,不管她說什么做什么都沒有用。戰事僵持,城中匪軍開了盛宴,以為京城來的人不過如此,當今圣上不過如此,宴席上叫囂著要直入京城,說不定連皇位都唾手可得。下一瞬,才落最后一個音的領首,雙目暴凸,被人刺死在當地。安插的暗子終于動手,收集到所有需要的消息之后,發出信號,城內城外聯合,開始毫無懸念結局注定的進攻。匪軍節節敗退,又失去頭腦,分裂成幾股小勢力,不能再有起色,最后盡數被斬殺。周長誦是不需要親自上戰場的,但他心潮澎湃,駕馬領隊追擊,拿到了出逃匪軍的所有人頭。戰事完畢打掃戰場,顧厲在滿地殘肢中迎上前去,面色沉重。“怎么,怕朕搶你風頭?”身體里涌動的興奮沒有平息,眼眶還帶著血色淡紅,周長誦下了馬走的很快,立刻就到了顧厲前面。顧厲跟在身后,心里有點不安。他收到來自京城的信件,已經知道那個女人被送了回去。是齊葉申發現什么了嗎?他散播出去的消息,將冉喬鳶的身份混淆成宮里被宦官養起來的宮女,但本朝一向杜絕對食此事,所以冉喬鳶冒名頂替出了宮。齊葉申一向與他父親合不來,也沒有那么大關系去宮里查證,只能打聽到冉喬鳶從哪里出來。他的人當然發現冉喬鳶住著的屋子外面有人盯著,但是顧厲沒有任何反應。他直覺這是一個好機會。戰事只持續了半月,但后續處理麻煩,而且周長誦不想留下任何可供宋階翻身的證據,所以一直等到九月中旬,大軍才正式開拔,踏上回京的路程。因為大獲全勝,回京速度比來時更快,周長誦讓副將安置軍隊,自己留下顧厲要去冉喬鳶那里。“陛下!”周長誦在馬背上回過身,他只換下盔甲,頭發高高梳起,連金冠都沒戴上,一身素衣就要去見那個女人。“怎么?”周長誦皺起眉毛,手心的韁繩已經黏上他的汗水,他渾身血液guntang,急不可耐想要立刻見到冉喬鳶。顧厲喉嚨發澀:“姑娘不在這個方向,她還住在原先的院子?!?/br>周長誦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