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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尋味之處實在太多太多。所以離昴終于如此大膽,只身一人潛入掖留皇宮,他其實只是想悄悄的看一看,靖帝是否真的如傳聞那般。然則離昴看到的,卻是一個孤獨的男人。他愛人,卻為人所恨;他明明看清一切殘酷的現實,卻又忍不住心存過分天真的幻想;他既冷酷,又軟弱。如果他是一個暴君,那也只是對他自己過分殘暴。他身上的種種矛盾特質,都隱藏在那張看起來如此冷厲的臉下,也許只是因為他身為一個帝王,所以有著常人難及的驕傲,所以甚至不允許自己在旁人面前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脆弱,只能一個人在深夜里默默的舔舐傷口。而那一個瞬間,離昴恰恰出現了。順著那一道細微的裂縫,終于毫無阻攔的深入到從未有人觸及的靈魂深處。離昴想,他應該是有些同情繆憬的。可是他又知道,繆憬需要的,不是同情。于是離昴站在了繆憬身邊,扮演起一個曖昧的角色。離昴極力的隱忍,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緒,因為他清楚的知道,他與繆憬之間,注定沒有未來。但是,若果感情是可能輕易控制的,他又為何不顧忘風的勸阻,毅然的重返掖留?越是遠離,越是忍不住要想:他的傷是不是還在流血?他身上的毒該怎么辦?海凌來了會不會為難他?東州是不是會再設陰謀?離昴心里想的念的,總是那個人。所以他清楚的明白了,他已經無法放下那個人了。即使只是為了繆憬那一個細微的眼神,離昴也不愿離開。于是,把飛鴻交給了忘風,離昴一個人又回來了。如同那一夜般,悄悄的潛入掖留皇宮,這一次遇見的,是一出君臣之戲。沒有激烈的沖突,沒有卑鄙的陰謀,有的只是連血液也要凝結的冷意。離昴知道,對于繆憬來說,這是另一種傷心。看見繆憬傷心著,離昴心里也覺得一陣陣的絞痛,忍不住的,便現身了,任繆憬如溺水之人遇見浮木一般,緊緊的攀住他。然后,伸手摟住。紫藤花的淡淡香氣包圍著兩人,寂靜而飄渺,仿佛一場夢。離昴看著繆憬睜大眼,流露出難過、脆弱又揉合著歡喜的目光,明明眼眶已經有些發紅,卻又沒有一絲濕意,只是這樣看著。心想,這個人即使是這時候,也是如此的倔強。蒼白的肌膚,泛著病態的嫣紅,平日里嚴酷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見,凌亂的發絲散落在頰旁,平添了幾分柔和。這個人,若不是總帶著冷厲的目光、繃緊了臉、用力抿著淡薄的唇,其實是極好看的。他的美,因為顯露在外的高貴驕傲與隱藏在內的絕望痛苦,而充滿了肅殺之氣,卻在靠近離昴的時候,俱融化了。離昴心神一動,忍不住低聲問道:“繆憬,你還愛她么?”繆憬默然片刻,道:“我已經沒有力氣再愛她了?!?/br>離昴小心的避開繆憬肩頭傷勢,又擁緊了他一些,說道:“那么,你愛我好不好?”繆憬渾身一震,目光清明了幾許,注視著離昴,接著又漸漸轉為迷茫,驚訝中混合了困惑,又帶著些猶豫不決:“我不知道……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愛誰。何況你和我,我們是不可能的?!?/br>離昴神色平靜的問:“為什么?是因為你和我,都是男人?”繆憬搖了搖頭:“是因為我是靖帝,你是……”無色的唇微啟,話語卻突然被封在了喉中。離昴俊美的臉募然在繆憬眼前放大,如此突然,只是一瞬間,離昴暖暖的唇便覆上了繆憬的雙唇。如同蝶翼顫動般輕柔,混合著紫藤花的甜蜜香氣,仿佛對待一件珍寶般溫柔的吮吸著。唇舌相交間,那暖意一點點的滲入心肺,傳遞在其間的,是如此清晰明了的情感。這一種情感,是繆憬從未得到過的,卻被離昴以這樣直接的方式奉送在他的面前。這一個吻仿佛只持續了一瞬間,又好像有千萬年那樣久遠,當這個吻結束時,繆憬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心跳的異常激烈,耳中仿佛聽得到血液激流的聲音,整個人被眩暈感覺所包圍。“現在,你是繆憬,我是離昴,僅此而已?!彪x昴在繆憬耳邊低聲說道。繆憬眨了眨眼,急速的喘了幾口氣,喃喃道:“我不知道……”又眨了眨眼,覺得眼前漸漸的發暗,繆憬緩緩的閉了眼,躺倒在離昴身上。離昴知道,繆憬太疲倦了,輕輕的撫著他的肩背,令他安睡在床榻中。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離昴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剛轉過身,這時卻聽見繆憬無意識的囈語。“離昴,你回來……真好……”再回頭,看見繆憬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離昴忍不住也微笑了起來,握住繆憬露在被外的手,心想:“你心里面,畢竟還是沒有拒絕我?!?/br>靜靜看著繆憬,手指輕輕描繪著繆憬的眉眼,一路滑到唇上時,憶起方才的那份甜蜜,只覺得身體里隱約有些燥熱。離昴有些懊惱的嘆口氣,站起來,走出寢殿。四下寂靜無比,他站在階前,看見殿前的花圃中那日因被繆憬拔去一株景花而留下的空缺處,已被新移種的一株麗陽花補上。這一株麗陽花,乃是雙色的珍品,此時正當花期,碗口大的十余朵紫白花朵開滿枝頭,竟是異樣的艷麗炫目。離昴看著這株花,心里一陣難過。矗立片刻,又想到那與慕容岱齊名的天朝雙驕之一海凌,心念一動,離昴輕身提氣,便往冷宮的方向掠去。不過數個瞬息,離昴已落在囚禁凌妃的冷宮前,悄悄兜了個圈子,繞到殿后,隔著微啟的窗,恰看見殿中海凌與凌妃兩人相對而立。此時凌妃背對離昴,也不知臉上神情如何,卻聽見她說道:“阿海,到現在你還在猶豫什么?”海凌神色隱忍,道:“我不是在猶豫……”凌妃道:“當年他硬生生拆散我們,這樣的奪妻恥恨,你難道忘了么?”海凌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這輩子也不會忘記。那一年,我本打算開了春便請父親上你家提親,卻被他捷足先登。他是皇帝,你凌家自然不能拒絕……”說到這里,雙拳緊握,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顯出憤恨神情。凌妃道:“既然如此,想他繆憬那樣的殘忍暴虐,如今眾叛親離,分明氣數已盡,你何苦為他賣命?”海凌臉色陰晴變幻了數次,終于松開拳,略側過臉,嘆道:“阿凌,我家族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