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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誰都能叫的?!碧K青竹得意地說道。蘇頁點點頭,由衷地說道:“還真是。你自己想出來的?”“當然了!”蘇青竹把小團子抱起來,親昵地蹭蹭小臉蛋,“團子有名子嘍,就叫夏至,虞夏至!”小家伙蹬著有力的小腿,“咯咯”直笑。蘇青竹一臉得意,“哥,你看團子多喜歡我,干脆把他送給我得了?!?/br>“行,送你了?!碧K頁毫不猶豫地應道。蘇青竹嘻嘻一笑,抱著小家伙上下顛,“夏至,小心肝,聽到沒?你爹爹把你送給舅舅啦,以后就跟舅舅一起過好不好?”小家伙“啊啊”地叫著,露出光禿禿的小牙床,就像在歡呼似的。逗得蘇青竹哈哈大笑,心里的喜愛滿滿的都要溢出來。這家伙興許是把所有的熱情和靈感都用在了夏至身上,以至于當他自己的孩子生出來之后,便非常敷衍地起了個“慕瓜瓜”這樣的名字——因為當時一家人正圍著桌子吃西瓜。實際上原本想叫“慕西瓜”來著,蘇頁把他罵了一頓才作罷。至于慕風——這位大元朝最年輕的御史大夫、出了名的寵妻狂魔,只要媳婦不帶球跑,無論做什么他都不會有意見。***時間進入八月,楓葉行宮終于建成。這些天村子里漸漸熱鬧起來,時不時便有客商前來借宿,冬瓜每日早出晚歸、異常忙碌,河對岸時刻都有兵士巡邏——這一切都是因為即將到來的皇家秋獵。八月初八,天朗氣清,諸事皆宜。開國皇帝蕭珩的鑾駕終于抵達楓葉宮,稍稍休整之后便是祭天地、拜山神,射出秋獵的第一箭。八爪山物產豐富、獵物肥美,狩獵第一天便收獲頗豐。蘇頁好歹擔著個御廚的名號,有幸享受晚上的“慶功宴”。皇后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個巨大的銅鼎,笑盈盈地說道:“臣妾聽聞古時賢明的君王以鼎為爐,與臣民同食,如此喜慶的日子,陛下何不效仿古人,與民同樂?”這話表面體貼,實際卻夾槍帶棒,仿佛蕭珩不同意就是不“賢明”似的。蕭珩眼皮都沒抬,只淡淡地回道:“皇后有心了?!?/br>當著皇親國戚、文武官員的面,皇后可以沒有尊卑,他卻不能不顧臉面。皇后勾唇一笑,對身邊的女官耳語兩句,女官隨即退下。片刻之后便有留著長髯、身著道袍的方外之人來到廳內。皇后狀似無意地說道:“道長,你先前不是說有絕活么?那便使出來吧,若是能為今日之宴助興,本宮重重有賞?!?/br>長髯道士微微頷首,當場便燃起銅鼎,開始煉丹。看著他往爐子里一樣樣丟東西,蘇頁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果然,當一塊黑乎乎不知道什么屬性的礦石拋入銅鼎之后,銅鼎中突然冒出濃重的白煙,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厚重的爐鼎突然炸裂開來。蕭珩與皇后所在的位置離爐鼎最近,皇后似乎早有準備,第一時間被心腹帶離。樊銘也留了一分心眼,他怕這個老道出什么幺蛾子,一早就站在他身邊戒備。誰都沒想到銅鼎會突然爆炸,眾人甚至不明白發生了什么——這個時代沒有火藥,語言中根本就沒有“爆炸”這個詞。鼎中之物飛濺出來,巨大的銅鼎也被反沖力震飛,直直地朝著蕭珩壓過來。眾侍衛來不及反應,樊銘站得遠,即使插雙翅膀也趕不過來。眼瞅著蕭珩就要被巨大的銅鼎壓住,霍達突然撲身而上,將他緊緊護在身下。“達子?。?!”殿內回蕩著年輕的帝王撕心裂肺的呼喊聲。銅鼎厚重的耳朵壓在了霍達的背上,霍達一口鮮血噴在蕭珩前襟,盡管如此,他依舊死死地撐著手臂,護住蕭珩。蕭珩瘋了,聲嘶力竭地喊道:“來人!快來人!”護衛們紛紛圍上去,合力將銅鼎移開。樊銘小心地把霍達扶起來,臉上的表情十分復雜——懊惱、擔憂,還有一絲絲連他自己都沒臉承認的慶幸。蕭珩瘋狂地大喊,“太醫!太醫何在?”霍達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接連嘔出好幾口血。蕭珩顫著手去給他擦,聲音里帶著濃重的哭腔,“達子,別說話,不會有事的,表哥不會讓你有事!”霍達握住他的手臂,試圖露出一個笑臉,然而表情卻因為巨大的疼痛而變得扭曲。蕭珩真的哭了,“太醫——太醫?。?!”太醫還沒有到,蘇頁第一時間沖了過來,他扶住霍達的身體,顫著聲音說道:“陛下,請先不要動他,要讓太醫檢查一下骨頭有沒有斷?!?/br>“好、好!”蕭珩跪在地上,聽話得像個孩子。太醫館距離大殿尚有一段距離,蘇頁擔心來不及,干脆撕開霍達的衣服,對傷口進行簡單的處理——由于雪娃的關系他特意向章老學了幾分手藝,應付這樣的外傷不在話下。大殿內有片刻的混亂,之后又被沖進來的禁軍鎮壓下去,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地跪伏在地上,不敢有絲毫異動。白胡子道人在被禁軍鎖住的那一刻就服毒自盡了,皇后見行動失敗正要趁亂溜走,卻被樊銘一腳踹到了地上。蕭珩看到她,滿心的擔憂、憤怒和懊惱終于找到發泄口,他突然從地上跳起來,狠狠地掐住皇后的脖子。“放開……我……”皇后瞪大眼睛,臉迅速漲紅起來,她抓住蕭珩的手,死命地撓抓。然而,這一切都無濟于事,蕭珩起了殺心。閔政走過來,躬身勸道:“陛下,謀逆之罪,不值得您親自動手?!?/br>蕭珩寒著臉,咬牙切齒地說道:“她敢殺朕、敢傷達子,朕就要親自了結了她!”閔政嘆了口氣,溫聲說道:“把她交給宗正寺吧,就當是……看在生生的面子上?!?/br>閔生,蕭珩唯一的子嗣,皇后親生的雙兒,不出意外會是大元朝的下一任皇帝,他不能背負一個母后被父皇活活掐死的名聲。霍達靠在樊銘身上,虛弱地說道:“表哥,別……”蕭珩閉了閉眼,終于放手。“咳、咳咳!”皇后劇烈地咳嗽著,倉皇逃躥。霍達貌似無意地伸展開雙腿,好巧不巧地擋在皇后身前,皇后猝不及防地被絆了一跤,尖叫著向前撲去。前面就是那方銅鼎,鼎內的余火尚未撲滅,還有各種不知名的礦物粉末,皇后的頭發被火點燃,繼而是華麗的宮裝,眨眼的工夫整個人都燒了起來。她瘋狂地在地上翻滾著,發出滲人的慘叫。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上前,直到皇后被她自己一手安排的銅鼎燒成黑炭,大殿內才重新恢復了安靜。死一般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