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因為母親一人就能把他照顧得很好。

但為什么母親突然就去世了？乳腺癌這種病在徐子昂的認知中并不是能奪人性命的病癥，但母親確實就這樣匆匆忙忙地走了。

徐子昂捂著臉，淚水沾濕了手掌和照片。

2

自從知道自己有了孩子，王戌沅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有些不一樣起來。

他向律師詢問了徐子昂的年級班級，下班后開著車慢慢駛向附中，他還不想與徐子昂見面，但好奇心驅使著他去暗中觀察一下這個孩子。

徐子昂沒有在學校。

王戌沅沒辦法掩飾自己對兒子的好奇，想知道他是否是個好學生？會打籃球嗎？在學校是否交了女朋友？

他干脆找到了徐子昂的班主任，對方是個四十多歲的女士，帶著眼鏡的樣子有些嚴肅。班主任狐疑地看向王戌沅，王戌沅苦笑一聲，遞上名片，“抱歉，我是徐子昂的……”他原本是想說叔叔之類的人，但這樣對徐子昂太不尊重，頓了頓還是說，“我是他爸爸?！?/br>
班主任對這個從未露面學生家長并沒有多大反應，她從教多年，學生家長高中三年來從未出現的情況也有遇見。她語氣嚴厲地指責了徐子昂翹課一周的行為。她顯然不知道徐子昂母親去世的事實，抱怨徐菁不接電話的同時，一并埋怨了王戌沅這個因工作而不顧孩子的不負責任的父親。

王戌沅一時不知作何反應，他也不想再去詢問徐子昂的學習情況之類的問題，急匆匆地向老師道別，慢慢走出了校門。

他突然有些心疼這個孩子。

徐子昂在賓館呆了整整三天，餓了就叫外賣，其余時間幾乎都在睡。他睡眠很淺，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讓他驚醒，醒了就坐一會兒，然后揉揉眼睛繼續睡。

他不想回到充滿mama的氣息的家，也不想出門去面對現實。但他已經不是一個能哭著說不要的小孩了，在李律師多次提議帶他去見那個是他親生父親的男人后，他抿了抿嘴，答應了。

王戌沅不是沒有設想過見到徐子昂的情形，但絕沒想到現在這種情況。

坐在他對面的少年并不是一個幼小的需要呵護的孩子。他身形頎長挺拔，已經是一副大人模樣。比起靜態的照片，他真實的樣子和自己更加相像，神態、動作、聲音都像是個小版的王戌沅。

血緣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哪怕之前徐子昂從未與王戌沅相處，他的骨子里也已深深烙上了親生父親的印記。

“我不需要你的照顧?！毙熳影嚎粗鴮γ娴哪腥?。他穿著休閑西裝，顯得年輕而英俊，無法想像他會是自己的父親。徐子昂捏了捏手指，繼續說：“我不是小孩子，完全可以自己生活。謝謝你愿意當我的監護人，但這樣就足夠了?！?/br>
王戌沅皺了皺眉，慢慢開口，“我很抱歉……”

“你不需要抱歉！”徐子昂打斷了他?！拔液蚼ama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不然我們一生都不會來打擾你?！?/br>
王戌沅沉默下來，他眉頭緊鎖，目光緊盯著徐子昂。

徐子昂低下頭，躲過王戌沅的視線。

對面的少年哪怕已經有了可以媲美成年人的身高，但肩膀還不夠寬，手臂還不夠粗，仍舊是個青澀的少年。

“我不能答應?！痹S久之后，王戌沅開口。

“為什么？”徐子昂詫異地抬頭，“你還沒有結婚，不可能想要我這么個兒子！”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要？”王戌沅勾了勾嘴角，盈滿笑意的眼睛很迷人，“你是我兒子?！?/br>
徐子昂緊抿著嘴，不說話。

“小昂，只有十個月，你也不愿意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嗎？”

看著少年陡然瞪大的眼睛，王戌沅突然覺得承認自己有一個十七歲的兒子也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王戌沅是一個獨斷的人，作出了決定之后，他便雷厲風行地執行起來。他帶著徐子昂到停車場，打開車門，將徐子昂安頓在副駕駛位上，俯身替他系上安全帶，準備驅車前往徐子昂家收拾少年的衣物行李。

之前一直強調要獨立生活的徐子昂沒有再多話。他似乎呆住了，王戌沅問一句便答一句，眼神直愣楞的，與之前冷靜自若的模樣判若兩人。

王戌沅覺得這才是少年該有的模樣，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捏了捏少年粉嫩的臉頰。

捏完他便后悔自己輕佻了，這個年齡的孩子總是抗拒這種行為的。但徐子昂什么也沒說，只是偏過頭，將臉靠在窗上，縮了縮脖子，耳根卻慢慢染紅了。

王戌沅不自覺地笑了笑，心驀然變得很軟。

3.

徐子昂家靠近市郊，是一套非常漂亮的三層小別墅。

王戌沅停好了車，環視了一周，“這里太偏了，你上學也不方便，和爸爸一起住市中心好嗎？”

他說了一次爸爸，第二次說出口便順溜許多。

徐子昂低頭看腳尖，“我住校?！?/br>
“住在學校怎么吃得好睡得好？走吧，進去收東西?！?/br>
徐子昂磨蹭了一下，王戌沅的目光一直流連在他身上，他無法，只能去開門。

自己這個父親這么難以讓人接受嗎？王戌沅挑挑眉，跟著徐子昂走進了別墅。

別墅里布滿著時尚而溫馨的氣息，裝修風格簡潔明快。巨大的落地窗讓客廳視野寬闊，光線明亮，藤制木質的家具讓整個空間顯得很柔和，白色風格的環形沙發、電視墻和落地燈罩搭配木色顯得干凈而清爽。旋轉式的樓梯十分搶眼，裝飾華麗造型別致，卻與整體的簡明風格相得益彰。

“很漂亮?！蓖跣玢滟潎@一句。

“mama設計的……”

王戌沅想起當時徐菁學的就是建筑，室內設計對她來說估計也不是難事。

“你mama是建筑設計師嗎？”

“不是?！毙熳影豪渲樕蠘?，顯然無意再繼續這個話題。

王戌沅聳聳肩，坐在沙發上等著徐子昂。他其實對徐菁和徐子昂有太多疑問，但他畢竟是成年人了，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徐子昂整理得很快，他東西也不多，拖著一個箱子就下來了。

“ok?！蓖跣玢涑c點頭，“我們走?！?/br>
王戌沅確實住在市中心，百來坪的房子被整個打通，一眼望去是一幅占據整個墻壁的壁畫，色彩斑斕明艷，然后便是一張巨大的圓床。前面依次是一個電腦桌工作臺和歐式設計的客廳。浴室廚房衣帽間之類的設在躍層上，樓梯曲折而繁復，欄桿上全是精美的裝飾雕紋。除此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裝飾品，中國的瓷器、泰國風格的落地燈、波斯的地毯……古色古香的木制置物架上甚至放著各式各樣的海螺貝殼……明明是一堆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亂七八糟地聚在一起，卻意外的和諧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