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朵上捏了捏。視線里那只耳朵越發紅了。

“那個專業在國外發展更加前進，你應該比我更明白?！?/br>
林清晏語氣變得有些嚴肅。

“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把人生當做賭注?！?/br>
林瑞安看他哥的神情，一瞬間又和當初的陌生和冷漠重疊在一起。

他心一慌，迫不及待地否認：“你不是賭注，你是我走的路?！?/br>
“我害怕人生太短，我沒有時間和你在一起了……”

林瑞安看林清晏不為所動的樣子。他摸上林清晏的手，抓住他，可是，林清晏一點反應也沒有，他緊緊地抓著那只手。

“你不明白的?！?/br>
“你會被搶走的?！?/br>
“有很多人……”

他語無倫次到聲音都在發抖。

“哪里有人？”

林清晏冷靜的面孔就像是上好的陶瓷泛著光。

“很多的……”

林瑞安蹲下來，他不是不想站著，而是他沒有力氣，他覺得有人在用力掐著他的脖子，摁著他的胸膛。

他的視線開始模糊，看不清哥哥的臉。

一張張飛快地閃爍的面孔。

——神經病。

——小安，你要乖。等mama回來。

——我當初就不該生下你。

——你怎么……不去死呢？

“瑞瑞……”

——你看看我啊

——你看看呢

一張放大的扭曲的臉倒映在瞳孔里。是哭泣的小孩。

——被拋棄了。

——醫院里。

——白花花的墻壁

——消毒水的味道。

——冰冷的床鋪。

——窗戶。

瑞瑞，別怕……

林瑞安醒來的時候正躺在床上，白花花的墻壁，后知后覺地消毒水的氣味，他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卻被握住了手。

“瑞瑞，別怕?！?/br>
林清晏疲倦的臉。

——他一直把那份感情藏在心里，只會更加嚴重。

——他看起來對你堅信不疑。

——你知道的，越是在乎，越容易動搖，越容易動搖，越會暴露出心底的想法。

——你知道的，他的心里防備很嚴重，我催眠不了他，藥物只能控制，最重要的是他自己能夠走出來。

“哥哥……”林瑞安原本驚慌失措的臉像是突然被撫平了傷痕一般，但是源源不斷的眼淚從眼眶里掉出來，他扁著嘴，張口就來哭泣的聲音。

好像是那個坐在書房里哭泣的男孩子。

好像是被忘在病房里，躲到了床底下的小孩。

然而這些。

那么多人。

都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第37章

林瑞安默默地蹲在床邊。背對著門，所以林清晏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縮成球的背影。

“哥哥……有螞蟻……”

林瑞安聲音悶悶的。

林清晏倒是很耐心地走了過去，蹲下來，兩個人腦袋離得很近。

林瑞安指著一只在地上打轉的螞蟻。

“這是一樓，有螞蟻也不奇怪?！?/br>
林清晏解釋道。

“哥哥，我愛你?！?/br>
林瑞安突然轉頭，鼻尖碰鼻尖地對著林清晏說。

他黑漆漆的眼睛里閃爍著星星的光。完全不像是上午那時候的驚慌失措。

“可以吃糖嗎？”

林瑞安眨巴眨巴地。

林清晏原本軟下來的眼神一下又恢復了清冷。

“不可以?！?/br>
林瑞安皺起臉，他隨手拿起床上的枕頭打了一下林清晏的肩膀。

林清晏任他打了一下，然后拿過枕頭又放回床上。

林瑞安在看著他的舉動，沮喪地抓了抓頭發。

其實他很久沒吃糖了，因為以前很喜歡吃糖導致牙疼，林清晏就一直管著他，后來林清晏出國了，林瑞安也忘記了這種對吃糖的眷念。只是，剛剛突然就想起來了。就像是被忘記了很久的喜好，一下子全部浮出水面。

林瑞安都有些招架不住。他悶悶不樂地跟著林清晏回家，當然是回林清晏的公寓。就連他昨晚來私人診所的事情都是被瞞著的。要是林氏被曝光二公子是個神經病，那還不上頭條。

不過，除了那些不好的記憶，他的記憶里，都是哥哥呢。林瑞安突然又覺得愉快起來。他蹦蹦跳跳地追上前面大步走的林清晏，手抓住手。

“哥哥，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吧?！?/br>
林清晏握緊了手。恩了一聲。

林瑞安看著他哥的側臉，上帝上，我喜歡的人，擁有這世上最溫柔的深情，而且，只對我一個人。

“其實我還是要謝謝你……”

林瑞安緩緩開口，表情真誠。

“如果不是你，說不定哥哥就不是我的了……”

“那盤光碟，其實原來是有視頻的哦……”

林瑞安湊近那人耳邊，氣流微微顫動。寄出去的東西又被寄回來，這種物歸原主的感覺，真是美好呢。

我的。

誰也不能奪走。

大二的時光很快過去，馬上就要大三了，林瑞安其實對時間很沒有概念，他也是個沒什么斗志的，因為知道無論自己想要什么，都會有人給他。但是，他要的，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而已，而這個人，現在長身玉立地在他面前。他的頭發最近剛剪過，露出眉毛來，顯得干凈又利落，更加的英氣逼人，就像是cao場上打籃球的年輕男孩子。迷人的要死。

林瑞安懷著亂跳的心臟向他走近，就像是無數次走向他一樣，動作熟悉得不需要思考。

林瑞安笑的露出一口白牙。

兩個人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林母的電話，讓他們路過超市時去買一些食材。那時林瑞安正在一口一口吃薯片，嚼的咔嚓咔嚓想，膝蓋上，座位上，都是薯片的碎屑。

林瑞安默默地瞥了眼，然后討好地拿出一片遞到林清晏的嘴邊。他知道林清晏不喜歡吃這種東西，但是林清晏卻張嘴咬下了。

然后皺了皺眉說。

“什么口味的？”

林瑞安后知后覺地回答：“酸辣爆蝦?！?/br>
林清晏沉默了半晌。

“給我那瓶水?！?/br>
林瑞安在座位前看到一瓶礦泉水。擰開，林清晏剛好遇到一個紅燈，拿過水喝了幾口。

然后看了林瑞安一眼。眼里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