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什么，耳朵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膜，他極力的張大嘴去呼吸，拼命地想汲取更多的氧氣，可完全是無用功，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要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歷子鎬以為自己真的會這么憋死的時候，才漸漸平緩下來，他頹然的靠在椅背上，滿頭的汗。

這一下子可把張振給嚇壞了，他原本就人慫膽小遇到點事兒就懵逼，看見歷子鎬突然在自己面前這樣真的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都快哭了，“你你你……沒事兒吧，這突然的是怎么回事兒啊?！?/br>
就好像命去了一半，歷子鎬現在連開口都吃力，慢慢搖搖頭示意他沒事，指指后面，“水……”

“??？哦哦！”張振急忙伸到后座拿了瓶水，擰開瓶蓋的時候還因為手都撒到了褲子上，“給你?！?/br>
歷子鎬咕咚咕咚給自己灌了大半瓶，強行壓制，“他……怎么受傷的？”

那聲音一出來連他自己都嚇一跳，張振遲鈍可他不傻，剛才自己說完后歷子鎬那反應他嚇都要嚇死了，還要讓他詳細說，歷子鎬聽完會進醫院的吧……

“你……”張振小心翼翼的看著他，“還是別說了吧?！?/br>
歷子鎬還在小口喘氣，聲音卻異常堅定，“你說?！?/br>
張振被他那語氣鎮住了，“好吧，學?；@球隊每到臨畢業前都有一些重要的比賽要打，會有省隊或者是國家隊的教練來觀看，從中挑選人才，有物色到好的就直接帶走培養，是他們那些籃球生們卯足了勁兒也要去拼一把的?！?/br>
“肖遠跟我說過其實咱們學校每一屆也就只有那么一兩個真正有潛力的，大多都還是混混日子的，不論是身高還是技術都還達不到職業的水準，但項崢不是，他身高優勢雖不明顯，但其他方面足以彌補，馬猴兒也對他寄予厚望，說項崢很像當年的他?！?/br>
“哦，馬猴兒是他咱高中男籃教練?！睆堈裉岬今R猴兒兩次才想起來歷子鎬失憶了可能不記得馬猴兒是誰了，解釋了一下后繼續說，“那場比賽是在項崢回來上課后，他精神狀態并不好總是心不在焉的，可那個比賽又很重要關系到他今后的前途，馬猴兒考慮再三還是讓他上了?！?/br>
“那場比賽我去看了，項崢一開始打的還不錯，我們都松了口氣，可就在臨結束的那會兒，他不知怎么的突然走神兒了，徐明遠大喊讓他躲開可他根本沒聽到，被對方帶球扣籃的人給撞倒了?！?/br>
“當時我們都沒看清出，后來肖遠說他聽到了咔嚓一聲兒，項崢他……”

歷子鎬心里一緊，就聽到張振說，“左手腕骨折了?！?/br>
“雖然后來恢復的不錯，可是醫生說正常生活沒問題，打球卻不行了?！睆堈裥÷暤膯枤v子鎬，“他是左撇子你還記得嗎？”

歷子鎬一怔，左撇子？

項崢是左撇子？

“看來你還不知道?！睆堈衤柭柤?，“剛坐同桌那會兒他寫字老碰到我胳膊呢，他右手也可以就是沒左手靈活，后來他左手恢復后并不能過度使用，也不能提太重的東西，他就干什么都用右手了，所以你才沒看出來吧?！?/br>
“當時項崢做完手術后有個教練來病房看過他，原本看好項崢了，但聽完醫生的話安慰了項崢幾句就搖搖頭走了，肖遠說馬猴兒把人送走后在病房外面哭了?！睆堈駠@了口氣，“馬猴兒當年是國家二隊的，也是因傷不得不放棄了籃球，沒想到他最喜歡的項崢也……”

“從醫院出來后項崢就不來上課了，高考他也沒參加，直接就出國了?！睆堈窕叵肓讼庐敃r，“他走的特別突然，都沒好好跟哥幾個告別，在國外也沒怎么聯系過我們，沒想到他一回來居然成模特了?！?/br>
也許是想逃離這個地方吧，夢想的翅膀被現實生生折斷的劇痛和絕望歷子鎬都不敢去想，那段日子項崢是怎么過的，怎么熬過來的，怎么做到在看見自己之后還能對自己笑的？

歷子鎬覺得呼吸又開始困難了，自己當初為什么會突然走掉他記不起來張振也不知道，他現在只覺得項崢所遭受所失去的這一切，都是自己害得，是他親手折斷了項崢的翅膀，害他不能夠在夢想的那片天空飛翔。

科比，曾經是項崢的夢想吧，那個叱咤NBA二十載的傳奇，年少時的項崢也夢想著有一天能夠成為他這樣的人吧，哪怕離他更近一點。

可現在卻只能作為一個旁觀的看客，去親眼見證一代傳奇的謝幕，歷子鎬捂著臉，這是何其殘忍。

項崢昨晚還要他一起去看謝幕賽，在現在的歷子鎬看來這無異于攥著仇人的手在自己心口上插上一刀。

這頓飯兩人吃的都食不知味，末了歷子鎬開車送張振回家，到了樓下張振臨下車前歷子鎬突然把人叫住，“張振?！?/br>
“啊，什么？”

“如果你是他……”歷子鎬聲音很輕，似乎怕聽到答案，“會恨我嗎？”

項崢，你恨我么？

把你害成這樣，自己卻忘得一干二凈。

張振一愣，“會吧……”

歷子鎬心一沉。

“可是跟愛比起來，那點恨又算的了什么呢?！睆堈裥π?，伸手在歷子鎬肩頭按了一下，“我看得出來的，他對你的愛，從來沒變過?！?/br>
說完便下車了，朝樓道那里走去，歷子鎬回過神來往外看，只見肖遠就站在陰影里，張振走過去兩人牽起手，轉身說笑著一起消失在了黑暗里，緊接著樓道里一層一層的亮起燈。

歷子鎬突然掉頭飛一樣的駛出小區，油門踩到底在夜色中疾馳，他此刻非常想見項崢，非常想。

……

項崢下午接到歷子鎬的電話說晚上有事遲點回家，他沒問歷子鎬要去哪里要去見誰，只是說讓他路上小心早點回家。

下了通告回家歷子鎬還沒回來，項崢洗完澡出來，進了廚房開始研究怎么煲湯。

他發現歷子鎬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冰箱里的東西按分量分好碼放整齊，柜子里鍋碗瓢盆都一清二楚，調料也一一貼上標簽顯眼明白，項崢查到菜譜后很順利的就煲上了湯。

他站在廚房里看著燃氣上冒著熱氣的湯盅，整齊干凈的廚具，心底泛起暖意。他們都是不開火的人，歷子鎬更是懶，卻心甘情愿為了他洗手作羹湯，這除了愛還能是什么呢。

項崢滿臉笑意學著歷子鎬平時的樣子打開蓋子舀了一勺嘗咸淡，好像淡了點，正準備加點鹽呢，門突然被大力推開，項崢下意識的就喊，“寶貝，你回……”

話只說了一半就被撲過來的歷子鎬打斷，歷子鎬緊緊摟著項崢的脖子，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像是要確認什么一樣不住的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