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賣關子，直說了吧，要是讓我自己猜，我腦子也累?！鳖櫕k清輕嘆了一口氣，“我該不會是撒酒瘋了吧？或者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我的酒品應該不至于這么差的……”

    “你的所作所為，比你猜測到的更加惡劣?！毙l長琴的語氣毫無波瀾，字里行間卻都透著責備，“你欺負我，并且毫不負責?！?/br>
    “我欺負你？”顧玨清睜大了眼，“此話當真？我怎么可能欺負你……而且，你說的欺負是怎么個欺負法？”

    “也許我應該讓你好好回憶一下?！?/br>
    此刻大堂里沒有閑雜人等，衛長琴索性也不忌諱了，當著顧玨清的面，直接模仿她昨夜的語氣——

    “長琴，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發現我已經不能沒有你了?！?/br>
    “你沒有聽錯，我就是要睡了你。你不是很喜歡我嗎？為何就要浪費這么好的機會？你是男方，你能不能主動點？”

    “今天夜里，本相就要你侍寢！你給本相聽清楚了，本相不要你當什么君子，咱們都談了這么久的感情了，我對你已經不再有防備了，一句話，你到底要不要侍寢？要是不愿意就滾出去，別在這里跟我磨磨蹭蹭的?！?/br>
    臥槽。

    長琴昨天夜里果然沒睡，竟然能把她說過的話全都記下來！

    而且，他所模仿的語氣，他所說的那些話……的確像是她會說出來的。

    在這一點上，他應該還不屑于騙她。

    “那……后來呢？”顧玨清此刻有些沒底氣，卻還是鼓足了勇氣問出來，“你說的被我欺負，指的是……”

    “你讓我在侍寢和滾之間做一個選擇，不陪你睡就得滾出去?！?/br>
    “我看你不清醒，想去給你煮一碗醒酒茶醒醒神，這樣你才有清晰的頭腦好好考慮，結果你罵我磨蹭，還想踹我下床?！?/br>
    衛長琴繼續細數她的罪過，“你給我的選擇時間很短暫，從一數到三，結果你數了一二，三都沒數，就直接強吻我，何等霸道？你那是叫我做選擇嗎？你那分明就是強行替我做選擇，不讓我有任何反對的余地?！?/br>
    噗了。

    就算他說的這些事情都是真的……能不能別把他自己形容得跟個小媳婦似的，仿佛良家婦女被惡霸辣手摧花，飽受天大的委屈一般。

    “長琴，我……”

    “如果你是想為你自己狡辯的話，免開尊口?！睂γ嬗质莻鱽硪宦暲湫?，“我再也不想跟你一起喝酒了?！?/br>
    “別啊?！鳖櫕k清撇了撇嘴，“我不就是跟你耍流氓了嗎？你跟我之間是什么關系？何必太介意這個，我占你便宜，你占回來不就行了嗎？我逼你侍寢，你……服從我不好嗎？我們彼此愛慕，誰也不虧?！?/br>
    “本來我是想妥協你的，可你為何要睡著？”衛長琴揚起了手，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聲音不大也不小，“把人欺負完了就睡覺，你覺得很有成就感嗎？耍流氓就罷了，既然已經開了個頭，為何不干脆耍到底？喜歡撩撥人，卻做不到有始有終，實在喪心病狂?！?/br>
    顧玨清瑟縮了一下脖子。

    長琴從來不罵她的，這一次大概是真的把他惹毛了。

    他說，她把他給欺負完了卻不負責，這話倒也沒說錯。

    她隱約可以想象到當時的情形，她睡過去了之后，長琴必然是又怨憤又無奈，不忍心把她吵醒，那就只好憋著火氣，等今早發。

    她自知理虧，是不會為自己強行狡辯的。

    “你以后再想喝酒，一個人喝去?！毙l長琴涼颼颼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你放過我罷，我不想與你把酒言歡，若哪天你又喝多了耍酒瘋，硬要拉著我給你侍寢，我就一個手刀把你打暈，也就清凈了?！?/br>
    顧玨清干笑一聲，正準備說話，忽然聽見身后有腳步聲，便先噤了聲。

    想也知道，是仆人們把早點送過來了。

    下一刻，丫鬟們端著托盤魚貫而入，把一盤盤精致的早點擺上了桌。

    早點是薏仁甜湯、灌湯小籠包、豆沙餡小饅頭以及花卷。

    婢女們退下之后，顧玨清才開口，“先吃早飯吧，吃完再說?！?/br>
    她想要打破此刻的僵硬氣氛，便十分狗腿地給衛長琴盛了一碗薏仁甜湯到他的面前，再給他夾了個小籠包，“長琴啊，再生氣也不能不吃早點的，趁熱吃吧，我就不喂你了，雖然這里只有咱們兩個人，但我怕偶爾會有人路過門外，要是看見咱倆太親近……不太好，咱們要謹防斷袖流言，你就多多擔待吧?！?/br>
    衛長琴并不動筷子，只是筆直地坐著，一言不發。

    “長琴，別這樣?！鳖櫕k清嘆了一口氣，“你從前可不會不理我的，你以前很遷就我的?！?/br>
    “聽你這話的意思，反倒是我的錯了？”衛長琴斜睨了她一眼，“你覺得你自己有底氣來控訴我的冷漠嗎？”

    “……沒有?！?/br>
    “那你還埋怨什么？要是每次發生這種事情我都得遷就你，可能我年紀輕輕就得成廢人了?！毙l長琴的語氣不見半絲好轉，夾雜著警告意味，“我也是個rou體凡胎，可不是神明轉世，我這副身子恐怕經不起你這樣糟蹋，若是被你給欺負出了毛病，你得負全責?！?/br>
    “你看你這話說的，怎么就成了糟蹋了?！鳖櫕k清有些哭笑不得，“我也不是有意的?！?/br>
    “你當然不是有意的，但并不是所有錯誤都能拿這個說法來當理由?！毙l長琴站起了身，“你慢慢吃，我回房去了?！?/br>
    “誒，你別走?！鳖櫕k清連忙叫住了他，“你還沒吃早點呢！你回來把早點吃了再走?！?/br>
    “沒胃口?！毙l長琴扔下這么幾個字，便揚長而去。

    留下顧玨清在身后，愁腸百結。

    顧玨清嘆了一口氣，灌下了一大口薏仁甜湯。

    真他大爺的太后悔了……

    其實長琴說得也沒錯，像昨夜那樣的事情要是再多發生幾次，身子大概真的會被折騰壞。

    她以后得謹記一個道理，要么就別撩撥人，要么就撩撥完了負責人，中途睡著，實在太不地道。

    長琴說她酒品有問題，再也不跟她喝酒了，這可如何是好？

    她那酒窖里還放了不少美酒呢，她又不能私底下找其他男子陪她喝，她的本意，就是要與他共享的，卻沒想到，那么好的美酒沒有給他留下絲毫愉快的回憶，反而留下了陰影。

    她還是盡量別喝醉了，省得又犯錯誤。

    望著桌上那些精致的早點，顧玨清隨意吃了幾口，覺得差不多能填飽肚子了，便把每一樣早點各自抓了兩個放在同一個碟子里，再端起薏仁甜湯，去往衛長琴所在的房屋。

    另一邊，衛長琴坐在自己的臥室里沏茶。

    他猜測，顧玨清應該很快就會過來哄他吃早點了。

    此時此刻，她心中的愧疚應該有不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