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
家沒什么往來的親戚了,祖父祖母和外祖父外祖母都去世得早,趙卉那邊還有個表姐,逢年過節有聯系,只是不在崇城,犯不上年年都大老遠跑去拜年。 和梁芙只在微信聯系,聊得也不多。相比而言,梁家來往應酬自是繁忙,傅聿城總能在朋友圈刷到她分了組的抱怨,“訪客多,煩得要死,最不愛過年”云云。也發過照片,她穿得一團喜慶,跟一個看著沒比她大上多少的女性在一塊兒做草莓牛軋糖,她稱那人為“小姑姑”,說“還是小姑姑這兒清凈”。 除夕那晚,傅聿城給她發了個紅包。梁小姐接得很快,回以一個“謝謝老板”的表情包。他做全禮數,給老師朋友都發過信息,便丟了手機沒再管。凌晨時分,陪著趙卉去樓下溜達一圈。沿路碰見左鄰右舍,互相拜年。城市禁煙花爆竹,但小區里孩子開發出了一種新玩法,一人捏兩根五光十色的熒光棒,滿場亂跑,夜里瞧著也有些喜慶的意思。 等過了零點回樓上,傅聿城從沙發上撈起手機,發現梁芙給他來過電話,掐著零點的時候。 他跟趙卉打了聲招呼,拿上手機又下了樓,找個僻靜的角落把電話回過去。撥了三次梁芙才接,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沒聽見。 “傅聿城,新年好啊?!?/br> “新年好?!?/br> 來一陣風,風里夾著冷。他背靠一株松樹站立,夜間篩下清寒發苦的霜風。 傅聿城捏著手機,單手摸出一支煙,咬著濾嘴,再去拿打火機點燃。當著趙卉的面他從來不抽,怕對她肺不好。 “初五,到上回那地方打牌,你去不去?” 傅聿城說:“我約了朋友吃飯?!?/br> 梁芙笑了聲,“檔期這么滿?” “不如師姐滿?!?/br> “……你還生氣呢?” 傅聿城笑了聲,“你可能不知道,我這人還是記仇的?!?/br> 梁芙在電話那端呼哧呼哧地笑,“……傅聿城,你就沒有跟見一面的打算嗎?” “不是在等師姐約我嗎?” “傅聿城!” 傅聿城不逗她了,“想聽實話還是假話?!?/br> “假話吧,你知道的,我這人聽不得不好的話,你哄我我還開心點?!?/br> “假話是沒有?!?/br> 電話那端一下就安靜了,過了好半天,梁芙才低聲喊他,那溫軟的聲音里有種讓人心癢的溫柔:“傅聿城?!?/br> “嗯?” “你這時候在哪兒?” “外面,樹下。不遠處有個小孩兒,可能在往草叢里撒尿?!?/br> 梁芙哈哈大笑,“……不是,我是問,你住在哪兒?!?/br> “城南?!?/br> “……遠嗎?” “遠。你在家?” “在?!?/br> “先好好陪父母吧?!?/br> “……嗯?!绷很綈瀽灥貞寺?,語氣難掩失望。 說話間,傅聿城卻站起身往樓里去敲石阿姨家的門,他記得石家老二有輛車。 第11章 天上星,泥間草(03) 傅聿城問:“你今天什么時候睡?” “很晚,一大堆拜年短信要處理。我小姑姑也在,她還在跟人打電話,工作電話,一時半會兒都講不完?!?/br> 傅聿城一邊爬樓梯,一邊扯些有的沒的,直至到了石家門口。 石家遠比傅家熱鬧,雖被人拖欠著工資,雖被人扣留了貨物,年總是要過的。人活一個儀式感,這樣辭舊迎新的關頭,要不全意對待,一整年都會有沒開好頭的遺憾。 屋里放春晚,已近尾聲。石阿姨把傅聿城迎進屋,往他手里塞了把花生糖果才罷休。石家兄弟也站起來,跟他走完了那套寒暄的流程。傅聿城記得口袋里還揣著趙卉象征性塞給他的一個紅包,數額恰恰合適,便把它轉交給了石阿姨的孫子。 車借得很順利。 除夕夜的大馬路上一路通暢,要不是限速加紅燈,車還能跑得更快。 車窗敞開,沿途風灌進來,行道樹上張燈結彩,一冷一熱的兩個極端。興許年末草木凋敝萬事休矣,人心畏懼,才發明了“年”,靠著人與人來往刻意制造的那點熱鬧,驅散漫長孤寂。 到梁芙家小區門口是一點鐘,比預想的要早一點。 傅聿城將車停在路邊,燃了支煙,給梁芙打了個電話。所幸人還沒睡,但聽語氣不如方才有精神了。 傅聿城:“睡了嗎?” “沒?!?/br> “那出來吧?!?/br> “……???” “會撒謊嗎?我教你編個理由?” “……你等一下,你在哪兒?” 傅聿城往車窗外面看,描述小區外的情形:“路邊,有個小廣場,廣場上有個雕塑噴泉,山寨的拿罐子的達納依德?!?/br> 梁芙“啊”了一聲,忙說:“你等等,我馬上出來!” 沒多久,邊看見小區門打開,從里面跑出一人。白色毛衣外套,墨綠色麂皮長裙,戴頂絨帽,跑著跑著那帽子要掉下來,她索性摘下來拿在手里。 她氣喘吁吁停下,拉開車門跳上去,看見傅聿城,先笑了一聲,待呼吸平順,才說:“五菱宏光?” 傅聿城手臂撐在方向盤上,捏著煙看她,那長絨的白毛衣極襯膚色,她好像是換了口紅,更淡一些,像冬日里一粒鮮草莓的顏色,眼睛便被襯托尤其的明亮。 “是啊,一路聽著開過來的?!?/br> 梁芙笑得停不下來,這個驚喜未免太過驚喜,沖動得不似傅聿所為。 車窗緊閉,尚有暖氣兜在里面,但梁芙卻把窗戶打開,冷風卷進來,一下給吹得一干二凈。 “不冷?” “不冷?!绷很叫φf,“車里太悶了?!?/br> “找什么借口出來的?” “哪里需要找借口,我爸媽一直在接電話,零點過后就沒斷過,我出來的時候他們壓根就沒發現?!绷很饺タ此?,他穿了件煙灰色的羊毛大衣,以前沒見過,像是新的,衣服極襯他,一種清貴之感。事實上在一起的時候她很少會去注意他穿了什么衣服,總會不自覺去看他的臉,他的眼睛。 由此發散開去,她同他抱怨起過年的種種,繁文縟節數不勝數,家中賓客絡繹不絕,年初一她同章評玉去廟里燒香,被人潮擠掉了一根帶了多年的手鏈等等。 傅聿城笑著聽她講述,也不插話,捏著煙,抽得很慢。 末了她問傅聿城:“你呢?跟爺爺奶奶一道過年嗎?” “沒,就我跟我媽兩個人?!?/br> “那……你父親?!?/br> “去世了?!?/br> 梁芙愣了下,“抱歉,我……” 傅聿城卻是神色如常。 梁芙年前放了他兩次鴿子,加之今晚他跑這樣遠的路過來,多少覺得心有愧疚,總覺該補償些什么。她突然想到什么,翻毛衣外套的口袋,從那里面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