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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我只好踢了他一腳,溫小花“哎喲”一聲捂著膝蓋抬起頭,正好對上孕婦女士渾圓的肚子,一張臉“噗”漲得通紅,連忙跳起來讓了座。孕婦女士向我們道謝,可憐溫小花被人群擠到我后面去了,我就代他說了句“不客氣”。我家溫小花雖然調皮,但是本質還是不壞的——車廂里塞進越來越多的人,變得擁擠不堪,我左右前后都是人,溫小花想站我旁邊,奈何找不到一絲空隙。我瞧了瞧我左右兩側,右邊已經擠得前胸貼后背根本騰不出地兒了,左手邊站著個大腹便便的大叔,其實大叔左邊還有些空間可以壓縮的,但大叔似乎并不打算往左邊讓一讓,好讓車廂里邊的人松口氣,也好讓溫小花鉆進來。溫小花在我身后擰來擰去,像尾巴被卡井蓋里拔不出來的大松鼠,特別地焦躁。于是我轉頭對大叔說:“大叔,能往那邊稍微讓讓嗎?”大叔向我的土豪鐳射金眼鏡投來輕蔑的一瞥,沒有理我。溫小花站在我和大叔背后,放下了他的大尾巴,做了個充滿詛咒的鬼臉……然后他就開始自力更生地鉆了。他鉆我肯定得配合啊,我縮著身子盡量給他騰空間,溫小花先卡進一只胳膊,又卡進一個肩膀,大叔想必是被他鉆煩了,扭頭看過來,溫小花也扭頭瞧過去,兩個人大眼對小眼,大叔額角掛著青筋,溫小花腦門的青筋也不遑多讓。這么來來回回王八綠豆地較量了幾次,大叔終于放棄了,爆青筋也是件體力活,打籃球的溫小花不會輸給任何人。大叔不情不愿地往旁邊讓了一步,車廂里頓時松弛下來,溫小花順利歸位,擠進來后揚眉吐氣地一笑,那感覺嘛,就像一朵花兒在荊棘叢中奮發向上,終于把臉盤伸到了荊棘叢外,一團皺巴巴的花瓣也biubiu地一片片舒展開來。笑起來多好看,果然還是那朵小花呀。我心想。可一低頭,我就瞥見溫小花的湘北長褲上還有我剛踹他那一腳灰呢,不禁感慨萬千,果然時過境遷,我都沒有從前那么愛他了,要是換了他小時候那會兒,我哪里舍得踢他呀……溫小花抬手把自己往吊環上一掛,就又開始埋首手機了,不一會兒便連珠炮地問我:“魏天你微信號就是手機號嗎?”“魏天你□□號是多少?”“魏天你有微博嗎?”我一句句答他,溫小花也沒抬頭看我,就“哦哦”地點頭。接著我的手機響了,抓出來一看,只見應用上一片血紅的提醒,沒強迫癥都得給你瞧出強迫癥來!我一一點開來,果不其然都是溫小花的好友申請、留言評論。一開始我還滿懷期待,想看闊別八年后他都給我寫了點兒啥,看了一陣就意興闌珊了。溫小花的留言超級沒有看頭,不是233333,就是發幾個不知所謂的表情。可你的表情也發得太不走心了,像[好愛喲][親]這種表情是能隨便發的嗎?我就從來不亂發這種表情!溫小花的頭像是一只蜘蛛,我一邊看評論一邊刷首頁,看這群蜘蛛一點點攻占完我微信微博的各個角落,內心里不是不崩潰的。我一點都不喜歡蜘蛛!順道我也開始STK溫小花,溫小花的好友永遠只有四個,現在又多了我一個。除了螃蟹軍團他倒是也關注了一些公共號,微博上還關注了博物雜志這樣的科普號,轉發的都是與自然科學相關的內容。章隆趙傅他們為了照顧溫小花的面子,時常會在他微博下評論,但是博物雜志那些個介紹爬行動物和節肢動物的長微博螃蟹軍團們哪里看得明白,評論里充斥著讓人貽笑大方的外行話,比如“好小的獨角仙”,溫小花給回“這是象鼻蟲不是獨角仙!”又及“這壁虎怎么軟趴趴的”,溫小花給回“這是蠑螈,到底哪里像壁虎了!”以致到后來評論里全是戰戰兢兢的“溫小爺,這些是螞蟻嗎?”溫小花發了個崩潰的表情:“怎么連螞蟻都不認得了?!”我翻著溫小花的微博,不禁又想起小時候,溫小花背著一只小書包神氣活現地走在路上,正給螃蟹軍團科普行星與恒星的區別。大意是天空中發亮的那都是恒星,北斗七星、牛郎織女星都是恒星,不發亮的那種就是行星,比如地球和火星。馬勉立刻舉一反三,說那月亮就是大恒星!溫小花郁悶了,說月亮是衛星啊,它的光都是轉發的太陽的,自己不放光的,懂了嗎?馬勉一副“懂了個屁,不是恒星和行星嗎,怎么又冒出個衛星”的懵逼`樣,溫小花一邊拍著手上吸著他的血茁壯成長的蚊子,一邊嘟囔感慨:“你們怎么什么都不懂啊……”我拎著書包走在他后面,心說我懂啊,你來找我聊??!可是溫小花只是狂打了幾個噴嚏。像現在這樣站在地鐵里,我和溫小花肩挨著肩,埋頭STK著對方在網上的劣跡,真像是一個荒誕的夢啊……我一邊耗費著寶貴的流量,一邊在內心撰寫著,不知何時報站廣播響起,我突然驚醒,這個站點以前好像沒怎么聽到過?我不解地看向溫小花,溫小花也不解地抬頭看窗外,最后以一種炸裂成煙花的驚喜表情對我說:“天哪!我們坐過站啦!”我湊到窗戶前,面對窗外陌生的地鐵站呆若木雞——啦你個鬼啊……第24章地鐵車門一開,我和溫小花同時沖了出去,我筆直沖向對面快要關門的反方向列車,可人都沖到門口了,才忽然發現溫小花不見了。怎么回事?我轉頭看左右兩節車廂,車門口魚貫而入的乘客中并沒有溫小花鶴立雞群的身影,而且我站的這道門明明是直線最短距離,溫小花為什么要舍近求遠?車門“刺啦”合上,列車丟下我呼嘯遠去,地鐵站里陡然安靜下來,我像一只無頭蒼蠅樣轉了半天,才福至心靈地仰起頭,朝樓梯出口的方向望去——樓梯上方悄悄探出一顆腦瓜子。我盯著溫小花支出來的腦袋,張口結舌地指了指已經棄我們而去的地鐵。溫小花兩手趴在樓梯扶欄上,笑著低頭問我:“你怎么往那兒跑???”……好吧。我默默放下舉著的手,我早該想到的。***麻木地跟著溫小花走出地鐵站時,我心中依然牽掛著早自習,感覺自己走得就像一具行尸走rou。這一路上溫小花不斷向我灌輸逃課的種種好處,人生的追求不應該局限在一間小小的教室里,還聲情并茂地模仿起我們班語文、英語、數學老師上課前的開場白,完了聳肩道:“每天都重復同樣的話,不覺得是虛度光陰嗎?你要是想聽他們說話,我現在就能學給你聽?!?/br>我們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