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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小九!”然而太遲了。白澤獸上的神族太子一躍而下,衣袍獵獵,漫天銀光如流星般散落。漆黑的業火舔上他的發絲與衣角,而淮洛全然不顧,在狂暴的氣流中如同一葉顛簸飄搖卻一往無前的小舟,撲到謝辭身上死死抱住他。就像他兒時做過許多次的那樣。謝辭驀然睜眼,他猛地一怔。“阿九……”他恍惚道。碎骨裂髓的痛楚碾壓過全身,淮洛勉強露出一個笑,“哥哥?!?/br>謝辭轉瞬恢復清醒,他訝異又迷惑地盯住這個找死的青年,“你……”他的懷里驟然一輕。可怕的熟悉感回溯般地襲擊了他,周圍漂浮起星星點點的銀色光芒,在一片濃黑中發出朦朧又脆弱的柔光。淮洛正在緩緩消散,風暴隨之漸息。謝辭終于想起來,這也曾是個天真可愛的孩子,也曾在他懷里撒嬌,也曾依賴又崇拜地跟在他身后一迭聲喊他“哥哥”,也曾對他付出了全部的信任……謝辭顫抖起來。他是真的曾把這個孩子當弟弟般疼愛的。淮洛徹底消失了。謝辭從空中摔下,重重砸在問天臺上,金光隨之而至,將他死死壓在原地不得動彈。“汲川!”天帝雙目赤紅,一頭青絲剎那華白,他懸在空中,隔空壓制著謝辭的手青筋暴突、顫抖不已,仿佛不直接殺了他就已經耗盡全力。謝辭放空地躺在石臺上,一粒銀色的光點飄飄悠悠地落了下來,貼在他的眉睫上。***“汲川上神,天道之子,你可知上至三十六重天下至幽冥海,有多少人等著看你跌這一跤?”司塵居高臨下地望著跪伏于地的妖魔,唇齒間擠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帶著椎心泣血的恨意。“你便在這幽冥海中,生生世世,天雷加身,鬼蜮纏體,永世不得出,永不得解脫?!彼緣m死死盯著他,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這是你該承受的懲罰,汲川?!?/br>謝辭睜開眼,血污黏住了眼睫,這叫他的動作有些費力。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連天空和大地都被撕裂,赤紅的地面就如干涸的血液,凝固了千千萬萬厲鬼不甘的凄號。無數雙凄厲慘白的鬼手從地下伸出來,拽住他殘破的袍角,摳挖他的血rou,要把他往下拉。他抬起頭望向血紅色的上空,雙眼透過蓬亂的發絲死死盯住無情劈下的雪亮天雷。“嗬嗬嗬嗬……”他的喉間發出發悶的慘笑,白骨森森的手指鉗住將他的腳踝抓撓得血rou模糊的鬼手,一把捏碎。第99章幽冥海(十二)地府,輪回司。屏幕的熒熒冷光映在男人的臉上,一對眼珠的顏色淺而冷,剔透得像琉璃珠。寬大的檀木辦公桌上擺著他的銘牌。輪回司司長,司塵。占據一整面墻的大屏幕上長久的只有一個畫面,暗無天日的空間里跪著一個無知無覺的人,身上困縛著沉重的玄鐵枷鎖。司塵也沒開聲音,若不是時不時有一道閃電劈在那人身上,幾乎叫人以為這只是個靜止的鏡頭了。滴滴滴,滴滴滴。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起來,司塵皺了皺眉,抬手接起,“什么事?”“司長,幽冥海的典獄長來了?!?/br>司塵不耐煩道:“就說我不在?!?/br>“可他已經到門口了……誒,大人,您不能就這么進去,大人——”嘭——門直接被推了開來,司塵放下電話掀起眼皮看了來者一眼,一點不意外地沖焦急尷尬的助理揮了揮手,“沒事,你出吧,把門帶上?!?/br>來者一身從頭到腳罩得嚴嚴實實的漆黑長袍,只露出一個尖削的下巴,就像一抹沉默的幽靈。他抬手摘下兜帽,鴉羽般的黑色長發傾瀉而下,他的皮膚白得發冷,是一種長年不見天日的森白,被黑衣黑發襯得幾乎白出了一種鬼氣。他燦金色的雙眼冰冷宛如蛇瞳,左眼角卻長了一粒灼艷的朱砂小痣。他一走進來就猝不及防地撞見了墻壁上的畫面,翻涌的怒氣自他眼中一閃而逝,但臉上表情卻始終維持著寡淡的平靜漠然,“長官?!彼椒€道。司塵抬手一揮,屏幕倏然消失,他十指交叉,抬頭打量眼前的黑袍使者,道:“真是稀客啊,八十一號。怎么,找我有事?”八十一號從懷里拿出薄薄的幾張紙,放在辦公桌上朝司塵推過去,“這是一號的赦免令,”他解釋道,“一號的刑期明天結束,需要您在文件上簽字?!?/br>司塵拈起文件,隨手翻了翻,挑眉道:“無期徒刑,這就滿了?”“確切說還有10小時50分15秒,長官?!卑耸惶柕穆曇袈犉饋碛行┮а狼旋X,“一百三十五年前新修訂的天條,無期徒刑最高上限是一萬年,您不會忘了吧?”司塵指尖虛虛劃過紙張上的字。一號檔案姓名:汲川種族:神族罪名:滅世……他摸了摸下巴,把文件放回辦公桌上。“先不急,”他靠回椅子里,好整以暇道,“關于刑滿釋放后該怎么處理他,上頭還需要開會討論。都一萬年了,也不差這么幾天,等討論出個章程以后我再簽字?!?/br>八十一號深吸一口氣,陰沉沉道:“是?!?/br>***沙沙沙,沙沙沙。細細碎碎的聲音連綿不絕,即使是接連劈下的轟隆響雷也阻斷不了這惱人的動靜。謝辭聽得心煩不已,昏昏沉沉睜開眼睛。視線里掃過一片黑色的袍角,已經有些破爛,那“沙沙”聲就是布料在地面上拖曳發出的聲音。袍角的主人在他身前停下不動了,謝辭順勢抬頭,向上看去。他一下子愣住了。他看到了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不,確切說是和汲川一模一樣的臉。這是……什么情況?“傻了?”那家伙挑了挑眉,搖頭道,“唉,雖然知道這是我自己,可每回看到這么張傻臉,還是很有一拳打上去的沖動啊?!?/br>謝辭猛地一掙,警惕地瞪著這個來歷不明的神秘人,道:“你是誰?”“我是你,”他說,頓了頓,又道,“不對,應該說你是我……算了,都一樣?!?/br>“……”盡管聽不懂對方在說什么,但不妨礙謝辭心里生出想弄死這家伙的沖動。“是不是很想殺了我?”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嘆了一口氣,無奈嘟囔道,“每次都是這樣的反應……”他向謝辭伸手,謝辭悚然一驚,下意識就要后退??伤恍F枷鎖死死困在地上,哪還能退到哪里去,那家伙粗魯地掰住他的臉不讓他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