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面，巨大的反彈力將汽車上的玻璃全部震碎！天空全是鐵片的亂哄哄的聲音。在藍東隅頭頂上的空間里，許許多多巨大的鐵塊崩裂開來，紛紛跌下。在天空下，象暴雨即來時那樣漆黑一片，炮彈向四面八方投射出青光。

車子被日軍的轟炸機逼得一個甩尾開進沿江路。離江面越來越近！

灰色的光芒。在那可以看得見的世界里，從這一頭到那一頭，地面在搖晃，下沉，融解，無限廣大的空間跟嘉陵江一樣在抖動。

車子一頭沖進江里。

轟炸機嗚嗚嗚的在江面上飛了一圈又一圈。

作者有話要說：

☆、第13章

13

沈醉急得一個接著一個往03號公館打電話。

“接不通！接不通！怎么都接不通！”氣得一摔電話。

沈醉插著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報告！”

“怎么才來！”沈醉吼道，“現在怎么樣？”

“報告處長擊落一架——”

“一架？！只有一架？！”沈醉氣得一巴掌就要扇過去，眼見就要打到下屬，他的手又收回，變為一拳砸到下屬身后的墻上。

“你們是死的??！那狗/日的小日本不過五架轟炸機，而你呢？你手上有一整支的迫擊炮隊一整支??！你的炮兵都是瞎子嗎？還是一群飯桶？！”

下屬低著頭，小小聲的辯解：“是迫擊炮出了問題?！?/br>
“什么意思？”

“它沒有達到預設的射程?！毕聦賶蚜藟涯懽诱f道。

“這批貨是藍少校親自購買檢驗的。而且我們演習的時候明明可以達到?！?/br>
“處長，我懷疑.....”

“說下去！

“我們重慶軍部有內jian！”

這時——“報道！”

又是一名軍官進來，神色不安。

“什么事？”

“處長，曾家巖03號公館遭到集中轟炸?！?/br>
沈醉默然良久，低沉的說道，“就料到小日本要炸也是炸那里?！?/br>
“處長，江上偵查敵機的警笛鳴起，03號公館的同事們就以最快速度撤退了，資料轉移，電臺遭毀，現在他們全部安全。只是.....”

報告情況的軍官低了頭。

“他......沒有在沿江公寓么？”沈醉的聲音有些發顫。

“剛派人去探問了劉小姐，劉小姐說警笛一響藍少將就奪門而出?！?/br>
“......”

“處長？”

“去找那輛車，就是藍少將開出去的那輛?！鄙蜃磙D過身去，一字一句的說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尸?！?/br>
“是！”

沈醉拿起電話的手都有點抖。

“接通訊隊?！?/br>
那邊有了回音。

沈醉深呼吸一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對這電話那邊交待任務，“發電報兩份。內容為今日日機轟炸重慶曾家巖03號公館，藍少將下落不明、生死不明。一份發委員長，一份發老板。另，封鎖各大報社與電臺報道關于藍少將失蹤的消息?！?/br>
“是！”

阿隅，你一定沒事，一定沒事。

一片廢墟。

劉九珍捂著嘴低低的哭。

小伊站在一旁一個勁的抹淚。

“今天我來時還好好的，轉眼間，這么大座公館沒有了......”劉九珍抽泣著，“阿隅......也不知道他......”

沈醉輕輕將劉九珍拉過來，“阿隅他一定不會有事?，F在要清理場地了，我先送弟媳回去吧！”

“不，我不要走?！?/br>
沈醉為難的站在一邊。

“處長?！?/br>
軍用卡車后面還拖著一堆破破爛爛的鐵架子，仔細看才看得出是一輛轎車。

劉九珍瞪大眼睛驚叫，“??！那不就是阿隅今天開的車嗎？！”

“報道處長，在江里打撈上來的?！?/br>
“那——”話咽哽在喉間，鼻子一酸，劉九珍又哭了出來。

小伊遞著手帕的手都在抖。

按住他給他上藥的手。

紫藥水被打翻，純白色毛毯上，紫色蔓延開去。

藍東隅用力抓緊著商華的手腕，“你沒有那么巧會出現在那里?！?/br>
商華無奈的嘆口氣，“沿江路只有你可以去嗎大軍官？”

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商華的口氣輕挑，“我不介意墨秋把我抓得這么牢哦~”

藍東隅像是被燙了一樣縮回手來。

“我們墨秋還真是架子大，大到日本人要派轟炸機來炸?！?/br>
藍東隅頓了頓，問：“你怎么知道他們針對的目標是我？還是——你本來就——”

“藍少校的想像力真強。是我冒死救了你耶，要不是我，你就喂嘉陵江的魚去了！怎么，你就是這么感謝我的？”

藍東隅蹙眉，抿唇轉過頭，下床，“我沒求你救我。你要真有那個好心，就把那批藥物給我?！?/br>
“出得起錢，給誰都可以?！?/br>
“記得我小時候，不懂什么叫‘良心被狗吃了’，活生生的人的心，怎么會被狗吃掉?，F在——”藍東隅看著商華，勾起譏諷、蔑視的笑容，“我真正明白了。原來有些人的良心，真的會被狗吃掉?！?/br>
“良心，多少錢一斤？”

與藍東隅對視的目光里，商華沒有一絲羞愧。他反而得意洋洋。

那時的藍東隅，還不知道為什么一個無恥之人的眼神會如此的光明磊落。

藍東隅嗤笑一聲，轉身就往門外走。

門一開——兩個手持機關槍的士兵出現。

藍東隅背對著商華，冷冷的問：“你要干什么？”

商華慢慢的走了上來。手搭上了藍東隅的肩，臉上的笑，帶著戾氣。

“我要干什么？”商華強行扳過藍東隅，強迫他面對自己，“這話該我問你才對。你要干什么？”

“什么我要干什么！”藍東隅一動不動?，F在他受著傷，身上的槍又被商華搜了去，明著斗肯定行不通。

一指挑起藍東隅的下巴，商華的笑容已經一半染邪，一半沾狠。

“柳云初?！?/br>
“哼~”藍東隅頭一偏，“果然是那個戲子對吧？你商大老板的軟肋?！?/br>
“你若動他，我必殺你?！?/br>
藍東隅心里一顫，莫名其妙的怒火往上冒。

“果然不是碰巧經過沿江路的對吧？果然是本是要抓我的對吧？”藍東隅挑眉一笑，壓低了聲音，“可惜，你殺我容易，但是，你以為你斗得過軍統嗎？軍統背靠什么人什么勢力，商先生傻了嗎？”

“很好?！鄙倘A點點頭，“那么接下來.....我不會客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