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間天堂，下雨天我們就睡六個小時的午覺?！?/br>
    “我們可以租一間小小的屋子，溫馨又熱鬧，滿滿當當，想睡哪兒睡哪兒?！?/br>
    “去西昌吧，我老家那里有房子，我阿婆是彝族人，會做紅漆黃紋的小酒杯?！?/br>
    她不親近她怕嚇到她，但是她不知道她會以為她在嫌棄她。

    太陽出來了，她心情稍微好一點，和伊人一起看電影，，伊人體貼地把某些片段拉過，她就不看了，轉過腦袋，躺在床上用被子蒙著自己。

    她們一起坐在陽臺上，夕陽變成月亮，還生還是枯死的。

    伊人說，“未晞，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她說，“好?！?/br>
    伊人轉頭驚喜地看著她，她再次點頭，說，“好?！?/br>
    她們再次去看心理醫生，醫生笑得很慈靄，“恢復得很好?！?/br>
    伊人驚喜地抱住她，“未晞，你回來了！”

    盡管還不是全部。

    快要過年了，伊人送她去車站，一直說，“早點回來?！?/br>
    她穿得很厚，帽子圍巾，耳罩手套，隔著窗玻璃和伊人揮手，慢慢地哈出一個字：“好?！?/br>
    但是伊人好像忘了，她從不屬于南允，她是云樂的子民，所以之于南允之于她，從來不存在回來這一說。

    除夕的時候她到云樂中學，媽歡喜她出去走走，也不跟著。她在云樂小學碰到了同樣故地重游的小羅老師，兩個人坐在梧桐樹下聊天。

    小羅老師說，“未晞，新年快樂?！?/br>
    她說，“快樂?！?/br>
    小羅老師又笑，“未晞，你穿得真厚?！?/br>
    她忽然抬起頭，目光穿過梧桐的枯枝，喃喃，“jiejie，史鐵生，我很喜歡，他說，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br>
    小羅老師沒聽清，“未晞，你說什么？”

    她又喃喃，“jiejie，我常常覺得不公平，為何他們是凸出，而我們是凹陷，結構上的不平等注定了我們被迫承受的命運?！?/br>
    小羅老師聽不懂，“未晞，你在說什么呀？”

    她站起來，對小羅老師笑得很甜，“jiejie，我該走了?！?/br>
    走到一半，又回過頭來，“jiejie，幫我對甲骨文說新年快樂?！?/br>
    甲骨文是小羅老師新生的女兒。

    她走在路上，想起了小羅老師曾經唱過的零落的歌謠。

    金臺山下。

    蕭水河旁。

    你看她——

    宛在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