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厭倦我了麼？”白玉捧著紅彤彤的小臉兒，幽怨的看了梁宇一眼。梁宇剛剛咽下去的一口飯生生卡住了，“咳咳，過年人們不都該跟家人去團圓麼？”

“梁宇你有要去團圓的家人麼？”

“沒?！?/br>
“剛巧我也沒有，我們就一起過吧！”

“胡說，明天就滾回去！”

“梁宇，我只有你一個親人！”

“父母遠比你想象的要愛你，回去吧！”

“真的麼？”白玉小臉兒一沈，扔了筷子，氣道，“你不要在那兒一副很懂的樣子好麼？別人愛不愛我，我知道！”

梁宇扶額，一本正經的諄諄教誨，“回家看看，總有那麼一些人，不能理解你，但你卻必須去包容他們。不要忘了，你小時候他們也是一路包容著你過來的。不要讓自己後悔?！?/br>
“梁宇......”

“明天我送你回去，只要你喜歡的東西，你都可以帶走?！?/br>
梁宇也沈下了臉，白玉死死地盯著梁宇強裝出來的兇模樣，心道，你，我可以帶走麼？

一夜無眠。白玉拽著梁宇的衣角，仍是一臉懇求的樣子。梁宇揉了揉白玉的頭發，找了一條厚實的圍巾給他圍上，牽著的手卻再沒有昨日的溫度。

老式的公寓樓，有些破敗，確依舊堅挺的立著。這棟公寓樓的二樓就是白玉的家。白玉癡癡地望著二樓的窗戶，微微顫抖，不得不抓緊梁宇的手。他曾經從那扇窗戶跳下了，摔傷了腿，然後被送進瘋人院。

白玉的父母都是典型的中學老師，正直憨厚，死板傳統。他們并沒有接受梁宇的賠償金。梁宇想，他們也許只是想奪回孩子，沒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而梁宇霸占了太久。他們一定很愛很愛白玉，不管發生過什麼，理解亦或是不能理解，他們都一定很愛。梁宇相信。

梁宇俯身吻了一下白玉的鼻尖，揉了揉他的頭發就轉身離開了。梁宇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但他想應該不會太差，就算太差勁，他家小鬼也一定可以應付。

白玉走了以後，再沒有回來。梁宇整日靠在落地窗旁曬太陽，真是太蕭條了！冬日的樹木瘦的像他家小鬼的筋骨，梁宇居然看得有點感傷，現在是不是更瘦了呢？

梁宇幽幽嘆了一口氣，自己是不是老了，實在是太容易感到寂寞。其實他完全可以去找一個漂亮男人回家，白玉不在，可以干點限制級的事情。梁宇勾起嘴角一笑，有冷風從缺了半顆牙的地方灌進來，牙齒一陣顫抖，頓時又是一陣感傷。

一晃就到了除夕，一瓶紅酒就是梁宇的全部年夜飯了。梁宇坐在落地窗前的毛毯上，一杯一杯的慢慢酌著。今晚的天氣很晴朗，月朗星稀的，梁宇望著望著，已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也已不知道是什麼時辰。

好重，梁宇感覺有一塊大石壓在了身上，一定又是夢，上一次做這種夢是什麼時候來著？

“梁宇，梁宇！你是不是想我了？”某小鬼強行扒開梁宇的眼皮，頗為動情的喊著。

“小鬼？”梁宇扯了扯小鬼的臉皮，確定真假。

“你想我，可以給我打電話，為什麼要借酒澆愁？”

“哈？”

“我很擔心的！”

“不對不對，你一定誤會了什麼，我每年都這麼過，做了太多飯自己也吃不了?！?/br>
“解釋就是掩飾，梁宇你真是不坦率！”

“呃！你怎麼會回來？”

“你不是說，過年要和家人一起過麼？”

“......”梁宇感動得簡直想抱著這小鬼的腦袋親上兩口。

“梁宇，看見你那半顆門牙我就想笑場?！?/br>
梁宇摸了摸那半顆剩下的門牙，抿唇一笑，不忘給小鬼一記爆栗子。

“梁宇，新年快樂！”

“小鬼，新年快樂！”

白玉撲進梁宇的懷里，摟著他的脖子，笑的不亦樂乎。這份溫情父母永遠也無法給，卻也無從比較，因為本就是兩種不同的感情。也許有一天這份感情會變質，那麼說不定會變得有些許相同。

☆、第八章抉擇

梁宇醒的時候，白玉已經不見了，他懷疑自己做了一個甜蜜的夢，第一次在懷中人離去之後有那麼一點點的留戀。梁宇自嘲的笑笑，然後起身，簡單的洗漱一下，熬了一碗甜甜的小粥，坐到只?？萏俚幕ɡ壤?，一邊曬太陽，一邊慢慢地吃。一直以來梁宇都很享受這種生活，現在居然有些寂寞，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呢？梁宇仰頭沖著太陽一笑，那半顆牙在陽光下一照，居然也閃閃發光。

十六那一天，白玉搬回來了，還帶回了元宵。白玉煮了一大鍋，他第一次給梁宇做吃的，激動地手一抖就倒進去好幾袋元宵，以致梁宇和白玉吃了整整兩天還是不得不扔掉半鍋，以致梁宇以後看到任何白白圓圓的東西就作嘔。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白玉開學了，成績十分穩定，再沒上升，也沒下降。連白玉都煩了，每一次都張牙舞爪的跑去告訴梁宇得了第一，獨孤求敗??！

六月如期而至，白玉卻利用學校對高三學生的優待，對精神病的優待，整日躺在家里紫藤花廊或某棵樹底下，乘涼度日，家自然是梁宇的家。白玉還發現園里的草莓樹冒出了一片片紅豔水嫩的果子，梁宇在家的時候，白玉就會采上一籃，催促梁宇烤草莓派，梁宇不在家的時候，他就采上幾顆榨汁冰鎮來喝?，F在，白玉儼然比梁宇過的還要悠閑滋潤，梁宇每每看到白玉，都敲著他的額頭感嘆。

這一天，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反正快高考了。梁宇揣著白玉的高考志愿單回到了家，白玉居然沒有睡死在某棵樹下，真是神奇！還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沖了過來，更是神奇！梁宇抽出志愿表拍在小鬼頭上，居然不如以前拍起來那樣順手了，什麼時候開始小鬼也長個了，這個年齡的小鬼總是長得特別快。

白玉接過志愿單隨手揣在兜里，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望著梁宇。梁宇還以為自己頭上開出了一朵花。

晚飯過後，像往常一樣，白玉靠在梁宇的肩膀上，坐在樹下乘涼。梁宇突然覺得白玉的骨骼已長得太大，靠在他的肩膀上不僅不協調，而且不舒服。

“小鬼，想報考一所什麼樣的學校呢？”

白玉玩弄著一只小蟲，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隨便選一所本市的的大學吧！”

“有沒有考慮一下國外的學校？”梁宇就像誘拐小孩子的壞叔叔一樣，語氣甜的像水果味兒的糖果。白玉卻是不為所動，突然一下子警覺了起來，

“我要留下來陪梁宇?！?/br>
“我不需要的，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绷河畎櫫税櫭碱^，直起身來攤開手聳了聳肩。白玉把他的兩只手壓到地上，一雙小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