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笑開口，她的坦然倒是叫氣氛輕松不少。

    “地方雖不大，但看得出，設計還是不錯的。程家人不多，夠住就好了。辦席面，最重要的熱鬧和高興，其他的都不打緊?！?/br>
    “我也是這么覺得?！?/br>
    “我以后……也可以和在荊溪時一樣，有空來找老爺子喝茶的吧？”

    前一陣，由于需要改良陶制指向物的緣故，朱常哲沒少往山上跑。但他此刻這么一開口，又生出了怪異來，程紫玉下意識步子一滯。

    朱常哲見狀趕緊補充：

    “沿海海盜少了許多，可做的買賣不少。我很快就要南下，屆時想順便找些沿海營生做。你知道的，陶瓷是海外貿易中最重要的一塊，也在我的考慮之中……”

    程紫玉點頭。

    倒是，前世今生的變化翻天覆地。

    沿海海盜一滅，倒是便宜了朱常哲。

    康安伯在閩浙沿海相當于黑白通吃，朱常哲近水樓臺，他若要做買賣，還不得富得流油？

    什么買賣有這錢來得快且干凈？有這財力支持，他的崛起速度也將是飛速的吧？

    “倒是不巧，祖父明日開始便去京郊莊上了。您若有要商量的買賣，恐怕要跑遠些去?；蛘吣舷潞?，直接與我三叔商量一二也是可以的。您放心，只要是您要的貨，價錢上咱們可以另談?！?/br>
    程紫玉心頭算盤已經迅速打起來了。

    海外貿易中量最大且利潤最高的無非三種：茶葉，絲綢和陶瓷。

    茶葉品種太多太雜，保鮮期短，朱常哲未必會涉足。且大周本國追求高端好茶，能往外走量的都是中下品茶，利潤空間未必能對朱常哲形成誘惑。相比下，絲綢和陶瓷買賣顯然更簡單。

    絲綢的利潤倒是高，但出產量最大的便是蜀地。要么得千里迢迢運輸，要么還需中間商。對于朱常哲這樣急需積聚實力之人來說，顯然陶瓷更方便且劃算，

    他直接從程家拿貨，第一手貨源，省略留了大量陶商利潤和運輸費用。既簡單可行，也便于他迅速將利潤空間抬上去……

    再有他在沿海的實力，只要不出意外，用不著幾年的時間，他在沿海對外貿易方面怕是將崛起并制霸一方。若是此刻助他成長，哪怕程家少賺些，先讓他一本萬利，讓他專心賣陶，別鉆去別的營生里，將來程家能收獲的，便是源源不斷的長線買賣了……

    看著身邊人眼中精光在一閃一跳，朱常哲的唇角不由自主便往上揚了起來。他覺得，她算計別人的時候最好看！

    他笑到：“價錢算什么，我要的是控制力。大伙兒都賺錢，都獲益的買賣才保穩。程家一個銅板的惠利都不用給我，甚至我可以多出一成的價格，只要保證我手里長期的優質優先貨源即可?！?/br>
    他勾著唇，一臉她小看了他的模樣。

    程紫玉明白了。

    大伙兒都賺錢？都獲益？保穩？他大概是把皇帝拖下水了。海外貿易上皇帝從沒涉足，這會兒有銀子賺，還是大銀子，那么康安伯那里的兵權便不會散。

    大伙兒一起掙錢，沿海軍餉也有了著落。海軍可以發展，更可以遏制海盜和倭寇的橫行。如此，便形成了一個良性循環。

    朝廷借此能加大對沿海的控制，省錢還掙錢，何樂而不為？

    而這事對程家和他自己的地位財富，也都是穩賺不賠！可不是都賺錢和獲益了？有這樣的買賣，可不最最穩妥？

    “嗯，是我又膚淺了。極好，極好的。有什么程家能幫忙的，你只管直言便是?！背套嫌裾堉斐Ｕ茏哌M了垂花門。

    朱常哲不敢看她，只能在心下幽幽嘆。他又開始可惜了。她還能懂他，多好。什么都不用多說，她便能看懂。丟了她，他可還能找到下一個能懂他意思之人？

    他眼前莫名出現了文蘭的臉。

    文蘭？她算不算？

    他自嘲一笑……

    “對了，文蘭今日不過來?！背套嫌裢蝗换仨崞鹞奶m，叫朱常哲一驚，差點以為她能看透自己。

    程紫玉壓低了聲音。

    “她的傷害挺重的，來了萬一露餡暴露了傷情，那之前的謊就白撒了?！?/br>
    “嗯?！?/br>
    朱常哲想到前天晚上那個倔強離開的背影，步子一緩，忍不住一嘆。

    “圣旨未下，我不太好直接去看她。你若方便，幫我帶個話吧。告訴她，周靜宜被我禁足了。她若有不痛快，待她以后親手去收拾。另外，我府上已經在給她單獨修葺住處了……”

    “文蘭不易，你若是能夠，不妨對她好一些。她背井離鄉，什么都得靠自己扛，她既然最后選擇了你，你便是她唯一且最后的依靠了。你若是負她，她便一無所有了?！?/br>
    程紫玉忍不住說了這話。此刻文蘭的處境總讓她想到前世的自己。但愿朱常哲能比朱常安可靠一些。

    “你說的倒似感同身受一般?！敝斐Ｕ苄ζ??！安贿^，我為何要負她？”

    “我說的是萬一?！?/br>
    “比如呢？”

    “萬一，她哪日沒有價值或者有人取代了她的價值……”朱常哲是最像皇帝的。某日，難保文蘭不會淪為棄子。

    朱常哲忍不住想笑。

    “你對她還真是不錯。為她考慮那么多。你放心，我有愧于她?！边€不止一次?！拔視玫?。即便她沒有價值，哪怕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會照顧好她的?！?/br>
    程紫玉回頭瞪他，什么叫看在她的面子上？

    一回頭便見朱常哲笑得燦爛，明顯是在與她玩笑。

    她剛要啐聲，不遠處一聲調笑已經傳來。

    “喲喲喲，這說說笑笑的都是誰??？”

    朱常哲的燦笑，程紫玉的回看，兩人的對視，就這么巧不巧，被大皇妃竇氏逮了個正著。

    入畫上來稟，說玨王妃剛去更衣……倒是巧！

    “哎喲！該打，該打！”竇氏邊咋咋呼呼大步流星來，邊輕拍紅唇，一副說錯了話的模樣，頓時引了不少賓客看過來。

    “我遠遠瞧著一對有說有笑的璧人走來，還以為是新郎官和新娘子。倒是我眼拙了，原來是新娘子……和五皇子?！痹捯坏礁]氏嘴里，頓時變了味。

    原本兩人走來坦蕩，看到的人也沒覺得有古怪，但此刻被這么一挑，氣氛頓時怪異了起來。

    朱常哲蹙眉剛要開口，程紫玉已經面色一冷，走在了他前面。

    她的氣勢一出，竟是半點不比竇氏弱。

    “玨王妃這是什么話？眼拙？可不是嗎？但您不但眼神不好，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