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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祤也預測到了長寧宮的探子會在他和郁子珩一起練功后出現,只是同樣沒想到竟然這么快。這一日他過得頗疲憊,也沒那么多力氣去想要如何應對探子的事,本想好好睡一覺徹底把困乏感都養沒了再細想對策,也可以找郁子珩商量商量,卻沒想到長寧宮根本連喘息的時間都不愿給他。趙強背脊貼著床柱,留意著外頭的動靜,“鄭堂主要我來問問,你和郁子珩練功練得如何了?”“今日這動靜鬧得不小,練得如何你應該也清楚吧?”闕祤換了個姿勢坐著,抓過軟枕靠在背后。他想,趙強說是奉了鄭耀揚的命令而來,那對方的動作不可不謂神速了,但就算隱藏在尋教總壇里的探子再多,這么短的時間內也難以讓消息一去一回才是。那么就只能有一個解釋——鄭耀揚目前待的地方,應該離這里不遠。為什么?難道做了隨時親自出手的準備?趙強道:“我知道你受傷了,鄭堂主也叫我問你一聲辛苦,但練功的事已經拖得夠久,你始終沒有動靜,是不是也太說不過去了?”闕祤瞥了他一眼,“想知道什么?”趙強不說廢話,直入主題,“郁子珩練的那門功夫,叫什么?”闕祤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隨口編個名字出來,因為他不確定鄭耀揚知不知道實情,這是不是一個試探的問題,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博元修脈?!?/br>趙強跟著念了一遍,又道:“運功的方法是怎樣的?”“需要一個逆脈的人與之相輔,你們堂主是清楚的?!标P于退進的事,闕祤卻是有意隱瞞了下來。趙強想了一會兒,又靠近了些,“口訣呢?”闕祤的手輕輕攥住被角,“要口訣做什么?逆脈的人沒那么多,就算有了口訣,沒這樣的人,你們的宮主也練不了這門功夫?!?/br>“那不是你該cao心的事,問你什么便答什么!”趙強低聲吼道,和他平日里低眉順目的模樣截然不同。闕祤不知該做出怎樣的選擇,自己也摸不準自己的想法,私心上并不愿背叛郁子珩,可他還是覺得,自己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在對方再三的催促下,他緩慢地開口道:“百會涌泉存天地,任督兩脈攬乾坤,順時游走任心思,逆時流蕩隨念意。先行膻中……”他猶豫著不開口的時候,外邊的那位感覺心都被他揪了起來。理智告訴郁子珩,他應該這就去抓住了那個探子;可感情上,他卻想等待闕祤做出決定。因此當他聽到闕祤真地把口訣說出來的那一刻,憤怒和失望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膨脹起來,幾乎讓他想要沖進去把那兩個人一起殺了。可他剛邁出了一步,闕祤卻又不再繼續說了。趙強一邊記憶著闕祤背誦出來的口訣,一邊狠聲道:“膻中什么?后邊的呢,怎么不說了?”闕祤歪歪地靠著墻壁,抬起手來揉著太陽xue,“我現在還很不舒服,哪能記得那么多?第一次練功也用不了多長的口訣,郁教主一共就跟我說了八句,我昏昏沉沉了一整天還能記得一半,已經是很不錯了?!?/br>趙強在黑暗里使勁瞪大著眼睛看闕祤,好像這樣就能看出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一樣。他不敢在這里久留,也只能就這么相信著,又默念了一遍口訣后,對闕祤道:“你慢慢想,實在想不起就想辦法套郁子珩的話,或者下次和他練功時自己留心記住了,回頭再告訴我?!?/br>闕祤想說下次練功那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不過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便不愿再與他多費唇舌,應道:“好?!?/br>趙強踮著腳湊到圍欄邊上四下看了看,沒見有人,才像來時那般踏著輕了又輕的步子走了。他走了,郁子珩心頭的火氣也熄了。他發覺自己和那個該死的探子一樣,弄不明白闕祤是真地記不得了,還是記得卻不愿說與孟堯知曉。如果是后者,那他又為何分毫不差地說了前四句?他究竟是真在為長寧宮辦事,還是已決定留在尋教?亦或兩者都不是,他只是想在兩邊都給自己留一條后路?郁子珩想得心煩,便不再想,打算裝作什么也不知道,靜靜觀望闕祤接下來會怎么做。又在聽雨閣的屋頂上站了一會兒,那種期待與闕祤共進早膳的想法也沒了,郁子珩冷著臉,無聲無息地離開了。這回換闕祤睡不著了,就維持著那個靠墻坐著的姿勢,一動沒動地坐到了天亮。等到外邊有了人聲,他立刻披衣下床,洗漱過后,直接往和風軒去了。他沒有考慮會不會被趙強看到,反正就算不被他看到,也沒準會被其他的探子看到,那還有什么好防的?到了和風軒,卻被告知郁子珩沒在里頭,早半個時辰就出去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不知哪里去找人,那就找個地方等人。闕祤記得每日辰時郁子珩都要和尋教總壇里排得上號的弟子們在中廳議事,便又到那里去等著。等在中廳外頭的時候,前后共有兩三個小侍和四五個弟子上前來問他有什么事。經過昨夜的事后,闕祤看誰都覺得可疑,便什么都沒說。辰時前,來議事的教眾陸陸續續地進去,也有不少人詢問他為何來此的,他仍是淡漠地拒絕了和別人有過多的談話,只等郁子珩出現。辰時將至,他仍是沒瞧見郁子珩,倒是看到林當和左右兩位護法朝這邊過來了。闕祤一見林當就頭疼,想躲,又怕被人看到了這刻意的行為要多想,只得低頭站在原地,假作沒看到。“闕大哥,你怎么過來了?”走到近前,祝文杰向他打招呼。還不等他說話,林當已面露不悅之色,“怎么,教主該不是想讓他也參與議事吧?怎地這般糊涂!”“沒有,我不是來議事的?!标I祤沒看林當,只對祝文杰道,“我來找教主,一早都沒看到他人,只好來這里等他?!?/br>尹梵道:“你找教主有什么事么?我們可以代為轉達?!?/br>闕祤沒說話,顯然,這也表達了他的意思。尹梵還要再說什么,被祝文杰拉住了。祝文杰笑了笑,道:“教主不走這邊的門,你在這里等不到的。馬上就到議事的時間了,闕大哥,你不如到后頭亭子里坐一會兒,等議事過后,我會幫你跟教主說?!?/br>闕祤無法,暫也只能如此。按照祝文杰指的路往中廳后身走的時候,他還能聽到林當和尹梵指責祝文杰對自己太過和藹包容的聲音,忍不住問自己,這樣做到底多不多余?在亭子里坐了小半個時辰,茶水喝了整整一壺,點心也吃了小半盤,那群人議事卻還沒有結束。闕祤覺得有些累了,想是昨日失血過多,這會兒還沒緩過神來,折騰了一早上,便覺疲乏。為了不讓自己在這里睡著,他走出亭子,打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