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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潔癖的陸循只好慢行了,走了十來分鐘,卻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馬路的中間。陸循走進一看,原來這輛車的后輪落在一個大坑里,所以才停在這里,他向來不愛管閑事,正準備從車邊上繞過去。“小朋友,你知道栗子溝離這里有多遠嗎?”車窗突然被搖下,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沖著他微笑。陸循看了那個男人一眼,面容儒雅,態度和藹,身上穿著裁剪精致的西裝,手腕上帶著一個看起來十分名貴的手表,這個人非富即貴,定非普通人。“十五分鐘路程?!标懷^續往前走,卻被那個男人叫住,“小朋友你能帶我們過去嗎,我可以付你導路費?!?/br>陸循想了想:“多少?”“你開價吧?!?/br>“兩百?!?/br>“你怎么不去搶!”小方一聽才十五分鐘的路,這小屁孩居然要兩百塊,頓時瞪了陸循一眼。“成交?!苯运鞈?,他覺得這個孩子回答他問題的時候態度淡然,與普通山村的孩子不甚相同,倒也來了一絲興趣。小方:“……”江涸看了小方一眼:“還不給錢?!?/br>小方下了車,不情不愿掏出兩張紅色的毛爺爺,遞到對方的手里,這個小孩小小年紀居然這般斂財,真是一點都不討人喜歡!他瞪了對方一眼,然后打開后面的車門,對江臨淮道:“少爺,我背你?!?/br>江臨淮皺眉,看了江涸一眼。江涸笑了一聲,拍了拍小方的肩膀:“罷了罷了,臨淮不愛接觸別人,我來背吧,你給我撐著傘?!?/br>江臨淮把膝蓋上的毛毯丟在車中,上了自家三叔的背。陸循倒是沒注意到車后面還坐著一個人。他好奇地側過頭看了一眼。十七八歲的少年眉宇清秀,俊逸出塵,眸間卻帶著孤寂和冷漠,想來是個心高氣傲的世家子弟,陸循目光落在他的腿上有些惋惜,可惜卻是個殘疾的。江臨淮看了陸循一眼,發現對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頓時臉色一擺,冷漠地轉過頭去。陸循卻是笑了,道了一句:“道路泥濘易滑,幾位小心慢行?!?/br>撐開對方司機不情不愿地遞給自己的傘,陸循帶頭走在前面。“小朋友,你是栗子溝的人?”江涸跟在陸循的身后問道。陸循點頭,反問道:“你們到栗子溝做什么?”“來見一個老朋友?!?/br>“哦?!?/br>“你叫什么名字?!苯蚤_口問道。“陸循,循規蹈矩的循?!标懷卮?。“我叫江涸,干涸的涸?!苯孕Σ[瞇地回答。“哦?!标懷?。小方在邊上翻了一個白眼,哦你個頭啊,收了兩百塊,至少也要活躍下氣氛??!比如說幾個笑話什么的……小方忍不住開口道:“小孩,你認識陸業成吧,等會帶我們去他家?!?/br>陸循:“……”陸循倒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是來找他爸的,卻不知這幾個人是什么身份。“幾位找我爸爸什么事情?!标懷O履_步,轉過頭看著江涸。“什么,你是業成的兒子?”江涸神色驚訝,他十多年未見陸業成,雖然知道他生了一個兒子,卻沒料到眼前的這個孩子就是陸業成的兒子。第7章臨淮當年意氣風發的江涸在自己的導師介紹下,認識了比自己小一屆的學弟陸業成,導師對他說這就是你的師弟,并讓他好好帶帶人家,不要欺負老實的陸業成。江涸一開始覺得陸業成又老實又固執,就是一根朽木,一點都不好玩。后面慢慢相處下來才知道,陸業成真得是一個非常努力的人,他老實不善專研人際,所以總是被別人看輕,但是他卻絲毫不氣餒,對人仗義。有一次江涸忘記帶錢了,向陸業成借了五百塊錢,后來忘記還了,半個月后看到陸業成每天都吃饅頭和咸菜,才知道那五百塊是陸業成兩個月的生活費。他后來調查了陸業成的家世,才知陸業成是一個很貧窮的山村出來的,他是他們村子里唯一的大學生,在大學所有費用都是他自己兼職掙來的。此時江涸站在陸家,環顧四周,房間破舊狹小,家具陳舊,因為天氣緣故屋內有些濕氣。這里就是陸業成的家嗎?江涸感覺自己的胸口一窒,老爺子不是說給了陸家一大筆錢,給他安排了一個好工作嗎……!這么多年過去他都不敢來見陸業成,卻萬沒想到陸業成過得如此困苦不堪。……“你們先在這里坐一下,我爸估計要到雨停了才回來?!标懷刹粫疹檮e人,說完這些話,他就去廚房炒菜了。陸良貴估計又去跟別人下棋了,他不下地的時候一般都在村長家里跟村長下棋。……“這是你燒的?”江涸看著桌子上的四個菜,一個腌蘿卜,一個蘿卜燉排骨,一個香菇青菜,居然還有一條紅燒魚。“嗯?!?/br>魚是從山潭中抓來的,味道鮮美,rou質細膩;其他的蔬菜都是自家種的,陸循也不知道這幾個人吃不吃得慣,他招呼了一聲,自己坐下來準備開吃。江涸把招呼小方坐下,然后率先夾了一筷子魚,然后直呼好吃。江臨淮坐在小方從車上背過來的輪椅上,看自家三叔正吃得開心,終于下筷子,入口之后發現味道居然出乎意料的好。吃完一頓飯,江涸對陸循既是心疼又是自責,這孩子應該還不到十歲,已經如此懂事了,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循循,爸爸回來了?!币粋€熟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我運氣不錯,剛好搭上了人家的順風車,你午飯……”話還沒說完,陸業成就愣在原地,驚詫地看著坐在屋子里的幾個人。“江涸——”陸業成的表情陡然一變。江涸轉過身看到陸業成,卻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中這個鬢角斑白,臉上滿是疲憊,身形有些佝僂,真得是當年那個青春正茂滿懷斗志的陸業成嗎?久別重逢的喜悅被消失殆盡,原本想說的話,在那一刻突然哽咽住。“你怎么來了?!标憳I成的臉色一瞬間變冷,他把提在手里的東西放到桌子之上,轉頭看向陸循,“為什么放陌生人進門?!?/br>陸循微怔,他印象中的陸業成都是溫和好脾氣的,為什么見到這個男人會突然變得如此冷漠怨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