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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城,還有敞篷跑?!一位熱的臉紅撲撲的大姨,看見侯岳回頭瞅,一把拽住人就往自己停放“敞篷跑”的那邊兒拉,邊拽邊推銷:“咱的敞篷跑特伯涼快,特伯快,看大姨這雙腳,唉!你就能看出來,看看!看看!”侯岳被熱情的大姨拽的橫著走,看見大姨嘴里的“敞篷跑”,下巴差點掉地上。平城特產“敞篷跑”俗稱倒騎驢,就是三輪板車,轱轆上面是鐵架子,架子上面鋪著木板,稍微豪華點的“敞篷跑”木板上面會給來塊大紅或者大綠的唐絨墊子,更豪華的,簡直能閃瞎外來人的狗眼。侯老板的狗眼此時已經瞎了,木板上棗紅色的絨墊子,跟燒熱的烙鐵似的,大暑天屁股本來就熱乎乎的,一碰到墊子,用不了一分鐘,屁股翻面撒點孜然辣椒面就能直接擼串。他抬手扒拉一下頭頂上不停搖晃的穗穗,紅中帶黃,喜慶之余很是歡呼雀躍。頭頂四方鐵桿上掛了一圈,完全不遮陽,純粹是為了豪,拉仇恨玩兒。“大姨,市中心離火車站有多遠?”侯岳的牛舔卷毛隨著倒騎驢顛簸,很有規律的迎風飄揚,左搖右擺,跟他頭頂紅黃穗穗遙相呼應似的,比著誰更浪。正吭哧吭哧專心關注路況,騎“敞篷跑”的大姨面上一驚,手剎是一根很粗大鐵棍,大姨熟練伸手一拉,兩鞋底擦著地面,完全是手剎腳剎一起上,喘著熱氣說:“娃呀!火車站就是縣城中心,你這娃到底要去哪兒?”侯岳無語加無奈,原來自己已經去過市中心,不對,是縣中心。他呲牙一笑,眼見大姨的汗珠子從濃密的頭發里滾出來,他拿出錢包掏錢:“大姨多少錢?我來玩的,到這吧,我自己溜達溜達?!?/br>大姨攥著袖子,摸了把汗珠子說:“給兩塊吧,俺們這兒,從東頭拉倒西頭才五塊,我這給你蹬了好幾腳了,給兩塊中了?!?/br>侯岳麻利翻錢,沒零錢,遞了張五塊的給大姨,大姨推回去說:“算了算了,別耽誤工夫了,走吧,錢放好,別讓人摸了去?!?/br>侯岳面漏尷尬,他很少遇見這樣的事兒,想了想說:“要不您給我送到酒店吧?”大姨樂了,問:“旅館是吧,上來,得往回騎,也在火車站那塊兒,這是縣城,可沒什么酒店?!?/br>侯岳心里又好奇又忐忑,地方小,好找人,可是地方小,他想要的自然都沒有。旅館是個招待所,侯岳邊辦入住邊問:“今天,有沒有一個叫劉五辦入???”前臺服務員是個小姑娘,抬眼看侯岳,沒見過長這么洋氣這么帥的人,靦腆的按規矩回了句:“客人的信息我們……”侯岳說完反應過來自己問了個白癡問題,趕緊說:“知道知道!那有沒有一個跟我這么大的男生入住,長的挺漂,挺帥的,……是我朋友,我們約著一起過來玩,但是半路上就聯系不到人了,約在你家見面,美女你給查查?!?/br>侯岳這張臉實在是老少皆宜,誠心討好誰,男女都招架不住。前臺小姑娘笑的靦腆,卻沒那么生疏了,很負責人的告訴侯岳:“沒有,縣城里我家招待所最好,一直就我一個人在前臺,晚上我們不接待入住的,這幾天來的都是上了年紀的,跟你這么大的,這一周也就你一個,前天有一對兒,看樣子十六七……”小姑娘被侯岳這張臉哄的,一個不小心,把自己家這一周的入住客戶信息都給賣了。侯岳心一點點沉下去,進屋坐在床尾,也沒心情打量自己住的屋子。他憑空猜想的軌跡,捕捉不到劉五一丁點的痕跡。他想,也許這個時候,劉五弄不好已經離開這里了。手機上依舊只有那一條信息,侯岳思量再三,信息內容復制黏貼又發了回去。【120°E/36°N】發完又后悔,他憑什么認為劉五希望他來?半上午那會兒左佑還說他煩人,或許他煩人是事實呢?他從來沒這么不自信過,也沒來沒因為一件事這么游移不定過。自尊和欲望,也許真的不能并存,他想。平城要比津市溫度高上五六度,空調沒開的狀態,一件不足10平米的大床房,在傍晚五六點正直西曬的時候,悶熱潮濕的像一間桑拿房。這會兒來一條毛巾,一塊香皂,侯岳覺得自己就能洗個澡。欲望戰勝自尊,他起身抓起雙肩包甩到背上,拔下門上的鑰匙帶上門。他要用腳量過每一個留下經緯度的城市。“出去呀!”前臺小姑娘笑著跟侯岳打招呼。侯岳送上微笑,胳膊支在前臺問:“這兒有夜市嗎?”小姑娘手指帶拐彎的指了個方向:“出門左拐,不算夜市,我們這兒有一條濰河,沿河有擺地攤的,不過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兒,都是些五金和生活用品?!?/br>侯岳沖姑娘打了個響指,道了聲謝出了門。他的所有感官神經都不在欣賞這個陌生的縣城上,從出了火車站開始,侯岳開始在人群中尋著熟悉的身形,背影。雙眼像是射線一樣掃過街上所有直立行走的男性,三分像就會惹得他多看上兩眼,五分相似的人他目前還沒遇見。“哎!”侯岳只顧掃射人,出了門沒走幾步就被迎面走來兩人撞了一下。男人身材過于寬闊粗壯,給侯岳撞了一個踉蹌,伸手扶了一下侯岳,說:“抱歉!”侯岳一呲牙,肩頭還挺疼,他轉頭看人,兩個男人已經擦身走了過去。背影看過去,活像是復制的兩個身形,他扭頭繼續往夜市走。兩個復制的男人伸手從路邊招來一輛車,并非出租車,是一輛縣城少有的私家車。兩人開車門的同時,司機問:“辦妥了?”一個男人點頭,另一個男人掏手機打電話:“老大,二四五老板來平城了?!?/br>張鈞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聲音很大:“看清了!”“是他,咱們之前去二四五,我見過,不會認錯?!?/br>張鈞想了很久才開口:“……告訴劉五,讓平城地頭兒看住人,你們仨撤!”張鈞說不想整侯岳是假的,畢竟曾經栽在一個19歲的小孩兒手里,對他來說可謂是污點。只是礙于劉仙兒和候添錦,他一直裝孫子,做小伏低。可是另一方面,他要感謝侯岳,因為他招惹了侯岳,劉仙兒也好,候添錦也好,正在圍追堵截錢九和李國棟的去路。“愛恨交織”的情況下,現在人主動出了津市,還送到了劉五面前。窮鄉僻壤,這場面他樂得見到。侯岳裝模作樣的從地攤上拿起一口平頂鍋,老板打眼一看就知道眼前這個二愣子是外地人,笑瞇瞇的忽悠人:“小伙子,好眼力,這可是俺們平城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