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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別。治病,他靠自己。龍云驕想:從此以后,再也無人能攔住樓越的腳步。連巍峨截海的越風山都要讓步,就算是刀山火海亦將不在話下罷。“樓越是要去找紫華上仙了么?”龍云驕喃喃暗道。樓越渾然不顧嘔出的血水,目光如煅鐵的煉火,以不可捍動的姿勢落腳,著地。樓越是第一個邁出越風山界的鎮海樓靈,這一步連樓宗樓鎮海都未曾邁出過。一步的后面,是樓越年輕噴薄的血rou,和堅韌隱忍的訣斷。龍云驕并不懂,樓越走出山界的代價是什么。勾陳一開始也不懂,但他很快看明白了,那平日里簡單到可以忽略的一抬腳一落步的動作之所以那般艱難,蓋因樓越背負的是……整座越風山的重量!勾陳僵硬地立在原地,樓越走出的這一步,他經歷了驚喜、疑惑、了悟、心疼、理解等等各種復雜的情緒。早在龍云驕沖出去之前,勾陳為了控制住自己不去抱下樓越的沖動,將自己的手掌掐出了血。他懂樓越。這一步于樓越而言重于生命,不能被打斷,不可被打擾。勾陳真是沒見過比樓越還狠厲對己的人,不顧一切,不顧一切,不顧一切……樓靈要離樓基,非飛升成仙不可。而這些年飛升的契機卻非要和樓越抓迷藏,勾陳和樓越試過所有辦法,一次不落,全部失??!那道代表飛升機會的天劫的閃電,跟瞎了似的,不對,連刻意似都做不到那么準,砸中那些個樓越的手下敗將,砸死了那些修為不敵天劫的修士,偏偏繞開了樓越。人說修仙難,修仙漫,再難再久總歸不過“引氣入體、煉氣化神、煉神返虛、悟虛合道”十六字。卻為何樓越修完了十六字,卻不得飛升?勾陳想不明白。打落牙齒和血吞走了一路,卻發現路的盡頭不是終點,而是無路……費盡千辛萬苦,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這種打擊……換作別人,大概得憤世嫉俗,萬念俱灰。勾陳無比心疼。樓越從未和勾陳談起對天劫不來的看法,每一次嘗試失敗,樓越只是輕輕一笑。勾陳一開始還安慰樓越,后來都不好意思再提此事,小心地避開“天劫”“飛升”這些敏感字眼。勾陳想到這里,自嘲地笑了笑,他真是小看了樓越。天劫不來?飛升無望?離不了越風山?那便背著越風山走罷。這種不可能的光棍邏輯,在樓越這里,居然成了。這才是一個頂天立地男人該有的訣斷與擔當——命在我手,天下我有。勾陳貴為天帝,看似風光無限,卻從來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他在樓越這里,看到了生命的不可思議。身體負荷的山壓已至極限,腳尖點地,身子一矮,膝蓋即將著地之時停住,樓越長劍一頂,沒有跪下。勾陳這才沖過去,扶住樓越。樓越僵硬地扭頭去看勾陳,裂開無數血口的唇張了張。勾陳用力點頭:“我知?!?/br>樓越的嘴型說的是:你放心。你放心,越風山困不住我,你可以放心走。勾陳忽然就哽咽了,使勁眨了眨眼。一旁的龍云驕“哇”地嗆了一聲,很沒男人樣的哭著鼻子大聲說:“樓越太厲害了,太厲害了!太他媽像個男人!”勾陳把樓越扶起來。龍云驕繞到樓越另一邊,也去扶。卻見樓越把手縮了一縮。龍云驕不以為意,再去扶。樓越有些不耐煩地又縮了一縮。龍云驕忽然想起:樓越一向討厭別人碰。他瞧眼對面的陳武。陳武一只手搭著樓越的手肘,另一只手繞到后面。龍云驕往后瞧,陳武那只手就差摟住樓越的腰了!龍云驕總算明白過來了:樓越是嫌棄他龍云驕碰!龍云驕剛才還為樓越熱淚盈眶痛哭流涕,明白過來這個事實,他腦子一下軸得轉不過來:我比陳武來越風山早,我也給樓越修過樓守過樓,我還被樓越拔過三片最寶貝的龍鱗,憑什么我扶他一下都不可以?神仙就一定比龍族高貴嗎?他龍族也是天生的仙族!這個一向鬼精的龍云驕十分委屈又固執地第三次伸手非要去扶樓越。被樓越虛弱無奈地又避過去了。樓越早已脫力,全憑著最后一口氣撐著,被龍云驕這么來回擾三回,嘴皮都氣得打架了,但凡有多一口氣,樓越必要吼他一句再一肘子給過去。誰知那個犯軸的龍云驕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膽先吼過來:“我就要扶,他可以,我為什么不可以?!”樓越眼皮一翻,最后一口氣被龍云驕氣得耗盡,暈睡過去。勾陳遞給龍云驕一個萬分贊賞無比感激的眼神,打手一撈,用他早肖想過無數次的公主抱把樓越抱了起來!就那么當著龍云驕的面,把龍云驕奉為天神一般的樓越打橫著抱走了!龍云驕:……“陳武,你趁人之危!”龍云驕追到鎮海樓,差點被大力彈回來的門拍扁他嬌貴的龍鼻子,再推門,果不其然,進不去了!龍云驕氣得在鎮海樓外打轉。“好你個陳武,虧你還是神仙,你趁人之危,趁虛而入,趁火打劫,趁……”呃……他忽然停住念不下去了。一則是詞窮了,二則他忽然悟到點什么。“這不可能!”龍云驕自言自語,用力搖頭,他親眼見過樓越曾經對紫華上仙如何好,樓越那年用鎮海劍最后一招表白的場景至今令他震撼。有那副深情的樓越,不可能對別人動心。樓越從來不讓別人碰,亦從不肯受別人的情,那么,“樓越為何肯受陳武上仙的情呢?”龍云驕迷茫了。他在鎮海樓外徘徊了一晚,走幾圈推一下門,再不甘心地走幾圈,再推一下門。勾陳一整夜都坐在樓越床頭。他的目光一會停在樓越的手腕,一會停在樓越的衣擺,再往上挪點,停在樓越腰際。男人的腰怎么那么細?勾陳方才抱樓越回樓的路上,手緊張的發抖,那腰太細了,生怕一用力就給掐斷。目光停在腰際的時間最長,因為再往上便不敢瞧了。勾陳發現,只要他往樓越臉上瞧,就會忍不住去數樓越的睫毛,數多少遍也數不清到底有幾根,又擔心樓越突然會睜眼,目光一抖便往下滑一些,停在唇上。不知是否因樓越是鎮海靈從小喝海水長大的緣故,樓越的唇總泛著一層淺淺的水光,呃……讓人特別手癢想去揩一揩,抹干。勾陳變得再不正經也知道不能做那樣的動作。他忍得渾身發癢,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