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不是我親弟?！甭曇艉芷届o，肖憶沒打算等魏卓炎回應，“我是他們家領養的孩子。最開始我是在孤兒院待著，那會兒最想知道的就是有父母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感覺?！?/br>
“……”

“那感覺說實話，真挺cao蛋?！毙浐鋈皇?。

“……”

“在他們家，我一直以為得到了真正親情——直到我意識到我其實一直在傷害肖恒那小子?！毙浤抗庾兊檬稚铄?，盯著他的魏卓炎莫名覺得有些陌生，“他老早就放棄我是他‘哥’的認知了，無論我怎么做，都沒法讓他滿意?！遍L長一嘆，肖憶閉眼，“這東西沒什么大不了，不過時間久了就很累，你懂么?！?/br>
“……”魏卓炎在旁邊認真聽著，目光炯炯。

“幾年前我找到了我親生父母?！毙浛嘈?，腦?；貞浧鹛稍诓》坷锏呐?，“不過我托人告知他們我的存在時，他們很意外，而且很明確地告訴我當時的助理，讓她傳話給我說無論如何不要讓我打擾他們現在的生活?！?/br>
“……”

“我想我身上大概是有什么讓他們無法啟齒的缺陷，所以才在那會兒當累贅一樣放棄?！?/br>
“……”

“我上學那會兒那么努力學習，甚至可以說不顧一切地爭第一?！毙泜软搜畚鹤垦?，“很簡單，就是不想讓新家的父母覺得我是累贅?！?/br>
“……”魏卓炎側開了眼，眉梢擰得死緊，無言地盯著街邊一個消防栓。

“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自己沒被放棄的人?！毙浡柫寺柤?，像是在敘述一件簡單平靜的事，“在你身邊我有價值感，歸屬感——”頓了頓，他點頭，“有喜悅和心動?！?/br>
“……”

“你也是第一個讓我不想放棄的人?！?/br>
“……”

“這樣，理由夠充分了么，你懂了么？”

“……”

☆、36夜色

街道隨著夜色濃郁更加冷清，馬路上車流也漸漸減少，只剩下街邊零零碎碎尚未關門的商店門口閃爍的落寞霓虹燈光線悠然浮動。

魏卓炎聽完肖憶那番話兀自陷入沉默。

耳畔風聲肆虐，他無言地望著前方消防局建筑漆黑一片的窗口，表情相當凝重。

將手中易拉罐再次喝空，肖憶習慣性地把空罐扔入腳邊紙袋，毫無顧忌地伸手拿了車頂最后一瓶。

然而剛要開罐，魏卓炎再次伸手按住他手腕，嗓音嘶啞道：“這罐我的?！?/br>
肖憶眉眼一深，側首望向魏卓炎。

“等我，我請個假?！蔽鹤垦渍f著從車邊直起身便要往傳達室走。

“請假？”肖憶面上早就染了淺淺醉意，說話也顯得有些綿長，但他視線仍然清明，“你做什么？”

“送你回去?！蔽鹤垦邹D頭望了眼他，“你這個樣子沒法自己開車回去?！?/br>
“回去？”肖憶怔了一下，“你不打算談話了？”

“談?！蔽鹤垦浊鍦\道，“等把你送回去再說?！?/br>
“別麻煩，我給嚴天打個電話就行?！?/br>
“大晚上就別折騰他了?！币呀涀吡死线h的魏卓炎朝他伸了個手臂，“在這兒別動，等我?！?/br>
魏卓炎身影沒入消防局正門時，肖憶捏著那瓶滿滿酒罐，臉上浮現一抹苦笑。

街邊昏黃光線打在他五官分明的面頰上，投下深淺不一的暗影，腳邊紙袋里的易拉罐疊起的罐皮被頗烈勁風吹得叮當亂響。

肖憶彎腰撿起紙袋瞬間，腦子便登時一陣眩暈。

勉強穩住身型，他單手抵上太陽xue，明白酒精終于開始起作用了。

自嘲地勾著唇，他竭盡全力穩著步履，拿著紙袋踱到街邊垃圾桶邊丟入。

晃了晃腦袋，他深深吸了口冰冷夜風，想讓自己保持清醒。

晚上下班，紀依還是通知了他關于魏卓炎打過電話的事。

那之后，他開車來了消防局就一直停在街邊沒動靜。

翻出對方號碼躊躇了許久也沒能撥下，只得挫敗地在街邊買了現成啤酒讓精神稍微放松。

而結束這一切，他發現自己已經滯留了將近兩小時。

把剩下的那罐酒放回車里，肖憶裹緊風衣重新倚上車身，視線專注地盯著消防局正門，就如他數年來等待那一縷可笑而微不足道的希冀般執著。

魏卓炎身影重新出現時，肖憶眼底滑過一抹不易察覺的亮色。

等對方邁至他身邊，肖憶歪首望了眼他，調侃道：“看起來我面子很大么，能讓你為了我換晚班?！?/br>
“臭小子少廢話?！焙谥槾笫忠簧w直接揉上肖憶發梢，魏卓炎繃著臉道，“喝成這死樣子你是不是成心的？”

肖憶一直盯著魏卓炎側臉，臉上笑意已經慢慢收斂：“我說了，我可以打電話讓嚴天過來接我?！?/br>
魏卓炎沒理他，直接把肖憶塞入副駕后自己拐上駕駛座。

接過肖憶遞來鑰匙，魏卓炎稍微調整了下座椅、后視鏡和側鏡便打算重新啟動車子。

斜仰在副駕，肖憶視線渙散地望著前方道路，倦怠道：“我說，你確定要送我回去？”

沒回應，魏卓炎啟動了車子，聽著引擎的沉悶聲響，左右熟悉著車內構造。

“到時候別后悔?！毙浡曇袈犐先ダ煤荛L，像是下一秒就能睡著，十分疲倦。

“后悔什么？”魏卓炎掛了檔踩油門出去。

“你不怕我耍酒瘋？”肖憶唇角勾著笑，卻始終沒睜眼的意思。

平穩駛上公路，魏卓炎表情肅穆道：“想耍就盡管來?！蓖曇爸星逅R路，他緊接著囑咐肖憶，“別給我睡著了聽到么，去你家的路我沒那么熟?！?/br>
“是么?！毙浾麄€身子側過來面向魏卓炎，眼皮半睜著，樣子慵懶而帶了點玩味，“那咱倆真是半斤八兩?！?/br>
視線一直定在公路上，魏卓炎挑眉：“什么？”

幾乎開始欣賞魏卓炎那一本正經的啞然模樣，肖憶再次輕笑。

腦袋沉沉墜在靠椅上，他感受著一波波洶涌而上的睡意，模糊道：“我也不常開，平時都嚴天送?！?/br>
“你意思是你不知道回家的路？”魏卓炎語氣壓抑不住的震驚。

“怎么可能?！毙浡犐先ハ袷且呀涍M入夢鄉，“你放心開好了?！?/br>
肖憶這句話落下，魏卓炎便陷入沉默。

最終結果是，魏卓炎被半睡半醒的總裁大人指揮著穿梭于大街小巷，最終在對方命令下停車時，壓根不是肖憶家。

知道想讓喝到意識不清的某人指揮認路簡直是妄想，魏卓炎循著記憶找到一處別墅區，卻不是肖憶家所在地。

最終放棄地開車帶對方回了自己破舊逼仄的小公寓，魏卓炎把車停在樓下，一臉無奈地望著副駕駛上歪著腦袋呼吸平穩似乎已經睡著的肖憶，長長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