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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穿著肖憶幫他找好的襯衫睡褲,整個人的風格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至于肖憶走到對方面前時忍不住目不轉睛起來。平常的魏卓炎總是一副直來直去,剛毅十足的鐵漢模樣,而穿著肖憶稍微有些緊致的白領襯衫再加上深色睡褲,免不得整個人都看上去柔和了很多,竟透著那么點優雅。沐浴后魏卓炎發梢看上去烏黑柔軟,襯得本來便出眾的面部輪廓愈加滲透著些隱匿的誘惑味道,站在對面的肖憶已然心猿意馬,腦補著指尖游走對方發梢以及唇畔緊貼對方脖頸的順和感。對眼前圣人面孔的男人到底如何心懷鬼胎自然毫不知情,魏卓炎見對方下來,習慣性地揚了揚下巴,沉聲道:“洗完了?”肖憶點首,心不在焉地岔開話題:“困了的話可以先去睡,你可以——睡我隔壁?!彼硎咀约簺]咬到舌頭直接脫口而出“你可以跟我睡一床”已經相當幸運。魏卓炎抬頭朝二樓瞄了眼,還十分意外地反問:“你這么快就準備好房間了?”言畢,又意識到肖憶家這種燒錢住宅自然不可能缺房間,便忍不住自嘲地搖頭,“當我沒問?!?/br>兩個男人溜達到客廳陽臺邊開了窗子,雖然房間暖氣很足,但一瞬侵入的夜風還是立刻提醒了兩人外面的天寒地凍。魏卓炎順勢把大敞的窗戶關了一半,倚著窗欄望著外面不遠處街邊的昏黃路燈有些出神。半靠著窗,背對著窗欄,肖憶雙手插著口袋,面色沉凝地瞄了眼魏卓炎開口:“怎么樣,心情好點么?!?/br>“心情?”魏卓炎嘆了一聲,微微弓起身,雙肘抵上窗沿,將室外那如宇宙中心般的黃色燈點深深印在瞳仁,“我能有什么心情?!?/br>肖憶沉默了下來。兩個人聽著風聲穿過狹窄窗縫發出的細微摩擦聲,各自刷新新一輪的默契留白。這種狀態持續了沒多久,肖憶轉過身,向魏卓炎身側靠近了些,肩膀有意無意地抵上對方,視線同樣落在窗外那柔和路燈光暈,淺聲道:“想談談么?!?/br>魏卓炎眸中的光點黯淡下去。沉默了一會兒,他自窗沿撐起身,轉首盯著肖憶,視線頗為直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br>肖憶斂起眉,洗耳恭聽。“想她最后跟我說的話?!笨嘈σ宦?,魏卓炎眉眼愈深。肖憶靜待下文。“她跟我說想讓我帶她回老家看看她在門前種的那幾棵石榴樹?!贝植诘拇笫治⑽⒔晃?,魏卓炎側開眼,望著外面濃厚異常的夜,聲音越來越黯淡,“她覺得在醫院待著太悶?!?/br>魏卓炎眨眼的頻率高了些,肖憶細細觀望著,注意到對方眼底有些不易察覺的淚光閃動。“你知道我跟她說了什么?!背脸恋?,帶著鮮明的自我厭惡,魏卓炎哧笑,“我說我太忙,沒空陪她回去,等我工作告一段落再想辦法?!?/br>肖憶沉著臉,肩膀完全靠上了魏卓炎胳膊,對方也并沒有移開的意思。“我當時說那些話的時候也沒往心里去?!蔽鹤垦淄蝗宦冻鲆荒ê退樕贤闯榫w相當格格不入的刺眼笑意,“總想著等手頭的事兒弄完了再說?!?/br>“……”言畢,魏卓炎朝另一邊側過腦袋,完全避開了肖憶視線。看著魏卓炎那克制情緒令人心疼的肩膀抖動,肖憶再次像在醫院時伸手覆上對方肩膀,指尖實實在在地捉的緊實,想將此刻自己安慰和理解的心情徹底傳達給對方。“我大概是這天底下最不孝的兒子?!蔽鹤垦椎穆暰€帶著鼻音,但卻仍然保持著那既有的鎮定。對方的悔恨和痛楚像是積淀已久的濃墨一點點自那細小的顫抖爬上肖憶和對方緊觸的指尖。明白那個倔強的家伙總是克制著什么,肖憶手掌蓋了會兒對方肩膀,突然低聲開口:“卓炎,別忍?!?/br>“……”“想發泄就發泄?!?/br>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魏卓炎沒動。肖憶等了一會兒,強行伸手扳過對方肩膀。借著屋內雪色光線,他筆直地看著面前魏卓炎,對方緊閉著雙眸,眼角卻早已長滑而出兩道無聲息淚痕。心臟有那么一瞬仿佛被利刃戳中,肖憶靜默凝視了一會兒,單臂攬過魏卓炎肩膀,厚實掌心護上對方后腦,控制著情緒和力道,溫柔地將此刻像個孩子般脆弱的男人攬進懷里。下頜抵著魏卓炎寬厚肩膀,肖憶慢慢虛起聲音:“別自責,不是你的錯?!?/br>“……”魏卓炎身軀的顫抖卻因為他這句話突然劇烈起來,然而卻繼續死死抵住不愿發聲。“聽我說卓炎,我之前就跟你說過,阿姨她是理解你的?!?/br>“……”“她跟我說過,有你這么個為人民獻身的兒子——”肖憶伸手拍了拍魏卓炎背脊,“是她這一生的驕傲?!?/br>魏卓炎仍然沒有什么反應。肖憶只能感到對方被自己強行按在肩上的鼻息越來越沉重。等待片刻,他實在想知道對方到底怎么想,打算松開雙臂,不過剛移動分毫,背脊卻突然傳來魏卓炎回擁住他的結實力道。身軀過電般克制不住地顫了下,肖憶啞然地挑了下眉。早已習慣了自己單方面付出,對于魏卓炎突然的回應,他還一時有些無法消化——即便他明白此刻的對方不過是把他看成一個說些安慰言語的普通哥們兒。魏卓炎箍著他的力道相當緊實,肖憶卻已然有種即將沉溺的莫名滿足感。帶著對魏卓炎的心疼,他就那么甘愿卑微地享受著這稍縱即逝的溫存,幾乎開始擔心魏卓炎能聽到自己此刻即將崩潰的心跳。這種狀態持續沒多久,肖憶便突然聽到肩膀魏卓炎低啞粗糲的哽咽。眉梢皺得更緊,肖憶只能用更緊的力道來向對方表示自己暗藏已久的擔憂與關切。這個晚上,肖憶看到這個平常把自己武裝得嚴絲合縫的男人前所未有的脆弱面,對方毫不掩飾自己的崩潰和遺憾,失態地抱著肖憶訴說對母親的歉疚。而正是這種時候,肖憶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平日工作上的問題他可以稍加分析便手到病除,但面對這樣的魏卓炎,他卻有種恨不得傾盡一切換回對方幸福的沖動。他想,對方的發泄不僅僅是對母親的悼念,大概還有這些年他經歷的各種生生死死。那些壓力和委屈擠在深潭終究是要涌出,再堅實的壁壘也會決堤。當魏卓炎終于平靜下來時,肖憶肩膀早就浸濕大半。發泄完畢,魏卓炎一直處于一種疲累和倦怠狀態,肖憶架著對方回了臥室,看著那斷線木偶般眼窩紅腫的男人頹敗陷入床墊,他也感到一抹前所未有的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