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沒說什么。

顧歡回頭笑了下，“看書吧?！?/br>
把一沓紙排完，在桌上整了整然后交給容商硯，羞赧道：“剛才不小心把它弄亂，現在排整齊了。怎么不用文件袋裝起來？”

“昨晚看完忘記了?！比萆坛幗舆^來裝進公文包里，捏了捏自家寶貝的鼻子：“看書別看太久，多起來運動一下。我走了?！?/br>
顧歡拉下他作怪的手，恨不得咬一口?？扇菹壬e威太深，他下不去嘴，只得點頭：“嗯！”

容商硯又道：“午睡沒有我叫你起來，記得調鬧鐘?！?/br>
他這敦敦叮囑的樣子，像是把人當兒子在養。

只是去談筆生意，今天晚上就能回來，至于交代這些么！顧歡心里暗想卻又有點甜。

目送容商硯乘坐的車子從大門離開，忽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就跟每次回學校時的感覺一樣。

顧歡垂頭喪氣地倒在沙發上，他舍不得走……

**

天黑沒多久，容商硯和人談妥之后就趕回來陪他一起吃晚飯。

顧歡并不是擅長掩飾情緒的人，盡管低著頭說話少，仍被容商硯一眼發覺不對勁。

飯后兩人回到臥室，容商硯把他按在沙發上，自己坐在對面，一雙銳利的眼睛看得顧歡更加抬不起頭來。

“不許瞞著我?！比萆坛帍娪驳靥鹚南掳?，“說說怎么回事?！?/br>
見瞞不住了，顧歡便老老實實交代：“王伯伯說他有一個推薦交換生的名額，問我想不想去……”

容商硯眼神暗了暗：“你想去？”

顧歡低著頭絞緊手指，像這樣緊張不安時才會有的小動作，已經許久沒在容商硯面前出現過了。

容商硯心知不能逼他，卸下一身冷氣坐到顧歡身邊去，伸手挽住他的肩膀：“先跟我說說什么學校吧?！?/br>
顧歡一邊偷偷看他的臉色一邊小聲道：“威尼斯的M院?！?/br>
他這是心虛了。人心是不滿足的，以前他的心愿是陪著容先生就好，但是當在攝影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尤其是周圍的人都說他有天賦的時候，他也開始不滿足了。

“這是家公立的學校，很不錯?！比萆坛幟念^，“那里治安也好，你去我能放心?！?/br>
這是……同意了？顧歡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眼睛睜得溜圓。

容商硯一開始就沒打算攔著他，說道：“你想去，我就支持你?！?/br>
顧歡呆呆的問：“……為什么？”

“這樣才是對你好?！?/br>
幼鳥學飛必須離開巢xue，獅子和虎豹驅趕幼崽讓他們獨自面對危險，這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則，在人類社會中同樣適用。

容商硯可以保證他一生衣食無憂，卻不想這么做，他更愿意看到自信獨立的顧歡。

所以原因很簡單，這樣才是對你好。

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男人，顧歡眼睛發熱，把頭埋在他胸前，聲音悶悶的：“我不想去了?！?/br>
容商硯扶著他的腰把人跨坐在自己腿上，笑了：“不許鬧脾氣?！?/br>
他勾起顧歡的下巴，含住他的下唇吸吻，特別的溫柔：“待會兒你回他電話，答應下來，改天我們請他吃飯……后面有很多手續要辦，還有考試，你要開始準備了?！?/br>
“……”

“怎么還是不高興？”容商硯語氣放柔許多。

每次顧歡露出可憐的小模樣，他就沒辦法了。

顧歡垂著眼睛抓住他衣服，睫毛蓋下一片陰影，固執的說道：“不要分開?！?/br>
容商硯認認真真看著他，就像靜止了一樣，過了好幾分鐘。

顧歡以為他是在想說辭來說服自己，沒想到容先生最終在他額頭吻了一下：“聽話，這件事聽我的。我想看你拿國際獎，嗯？”

“……嗯?！?/br>
下個學期才會開始交換生生活，也就意味著這學期要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包括護照、簽證、資金，推薦信和語言考試，還有成績單等等許多繁瑣的事情。

不過這些顧歡都不用擔心，他從小成績就好，包括半路轉系后的成績也是年級靠前的；而推薦信，王平川會幫他準備好；至于繁瑣的手續，則被容商硯交給助理去辦。

真正困難的語言考試，交換去意大利的公立學校讀書不需要考托福和雅思，但是得過意大利語的考試。

如果是考英語，顧歡倒不怎么擔心，不過在一個學期內新學一門語言，他還是有壓力的。

好在燕市多得是為留學生考試準備的語言培訓班，有針對性的教學能在短時期內提高學生的外語水平。

當然，前提是學生有認真學。

和容商硯意見統一以后，顧歡便開始認真學習意大利語，一邊還要在學校上課。

后來覺得進度太慢，直接請了個長假跟老師在家里學，辛苦程度不比高考低，畢竟完全沒有基礎。

一旦忙碌起來，時間就過得特別快。

顧歡拿到語言考試的證書時，燕市已經又一次迎來寒冬，偌大的校園被皚皚白雪覆蓋，出門必須裹好大衣和圍巾才不會凍的走不動路，還要帶上口罩避免冷風凍壞鼻子。

出發那天，燕市下了很大的雪，天空是鉛灰色的，雪花簌簌的下，這樣的天氣很適合在家睡覺。

從車里出來，顧歡冷得一哆嗦，脖子縮起來活像只鵪鶉仔。

容商硯一手撐傘一手圈住他，快步往機場大廳進去，李濤在后面提皮箱，兩只。

到了安檢口，顧歡腳步一頓，向背對著自己的一群人走過去。

“董奕可？學長？你們……”

聽到聲音，那幾個熟悉的背影轉過來，有室友袁杰和董奕可，寧羽學長、學姐黃婉瑩和王晴，孫瑤瑤姐妹，同班的胡彬彬……

他們都知道顧歡今天要離開，過來送機。

“總算來了，我還以為記錯了時間！”

袁杰上來給了他一個擁抱，接著，幾個男生輪流抱了一次，性格冷清的董奕可也不例外。

“謝謝你們?！?/br>
這一刻，顧歡是很感動的。他不善言辭，也很少和朋友聊天，但是今天他們都來了。

寧羽見他眼睛都紅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加油?！?/br>
孫瑤瑤附和：“對，以后還找你拍哦！”

大家齊聲說道：“加油！”

顧歡回頭看了容商硯一眼，得到一個鼓勵的眼神，于是對朋友們露出燦爛的笑容：“我會的?！?/br>
最后，董奕可平靜的看著他：“去檢票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