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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早就被接回去養傷了。哼,肯定沒安好心。這種情況下編排一下他又怎么啦?阿昭總在這種倒霉時候編排敵人,鼓舞士氣,活躍氣氛,好讓大家的精神別老繃著。此時的玩笑時常惡毒又下品,問候敵方的精神與下三路(比如發霉耗子的小耗子一定是不能用了才在光天化日下luo奔求審閱云云),怎么說都不為過。他依然沒說完。“說”到裸皮耗子的時候,公良至似乎想起了什么,臉頰驀地紅了起來。他來抓阿昭的手,阿昭依然說完了下半句,而公良至的表情霎時冷了下去,抓緊了他的手腕。“夠了!”公良至說。阿昭的師兄、摯友、同伙、總角之交、乾天雙壁的另一位,緊緊盯著阿昭,不讓他說另一個人壞話——阿昭都不覺得這是壞話,這不是事實嗎?但這會兒他爭論不起來,他在公良至眼中看見了明明白白的痛惜,對象顯然不是自己。公良至正在同情那個神秘人,不對,沒準比那更多,愛憐?大概被阿昭瞠目結舌的表情叫回了魂,公良至咳嗽一聲,掩飾似的低聲說:“你別亂動……”他們談話的中心人物忽然站了起來,發出一聲輕笑,向外面走去。他的眼睛往他們這兒看了一眼,目光意味深長,有那么一瞬間阿昭幾乎覺得自己被看透了。公良至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尷尬,而阿昭立馬甩掉了剛才的錯覺,對洞口翻了個巨大的白眼。乾天雙壁交談的方式不是任何一種固定語言,而是彼此游戲般玩出來的密語,全天下就他倆懂。裝什么啊,呸!那廝明白個屁!“他好歹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惫贾琳f,“別編排他了?!?/br>阿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那身鱗片也非他人所愿?!惫贾劣终f,“外貌并不重要,何必非難他人?!?/br>他的朋友誠懇地看著他,那真誠的樣子好似阿昭剛剛毀了容,正在接受安慰一樣。阿昭就在此時開始懷疑,那身神秘耗子是不是對良至用了什么該死的妖術。接下來幾天他們還在東奔西跑,他們的暗中計劃停滯不前,阿昭把全部精力用到了觀察耗子上。他越看越覺得心驚,越看越覺得憤怒,之前的猜想已經變得鐵板釘釘。絕對是妖術,除了妖術還有什么能讓公良至胳膊肘向外拐,突然間和一個可疑的陌生人要好起來?事情變得完全不對頭,前幾天乾天雙壁背著耗子交換秘密,這天開始有秘密的人就變成了耗子和公良至,絕對有!良至不再和阿昭討論針對耗子的計劃,反倒背著阿昭與那個人交換意義不明的眼神,有時阿昭一個沒看見,他們就聊上了。這怎么可能?公良至不會與陌生人交心,更別說是敵我不明的神秘人,更別說背著阿昭。公良至不擅長和敵人虛與委蛇,他們在一起時這都是阿昭的活兒,就算要換人當紅臉白臉,那也要和阿昭說一聲呀?他的忍耐在第三天到了極限。他們離開了又一個藏身點,公良至熟練地將他們停留的痕跡抹去。阿昭已經能站起來,不過還沒恢復到能幫忙,只好在不遠處看著他動手。神秘人在他們邊上等待,那雙黃橙橙的眼睛注視著公良至,一眨都不眨。并不是什么不懷好意的眼神,那很溫柔,溫柔得太不對勁了。阿昭想走到他前面,擋住他看向公良至的目光,神秘人的嘴角在陰影下翹了翹,說:“良至?!?/br>那一聲呼喚很輕,近乎呢喃,他本人沒準都沒意識到。但阿昭聽到了,這聲音好似一根點燃的柴火,忽地把他滿腹的滾油點燃。他再也忍受不住,困惑無比而且怒火沖天,以至于不得不掐自己手心以免做出什么太過沖動的事來。只是憤怒好似燒得發亮的熱鐵,浸透了故作玩笑的語調。“前輩,‘公良’才是個姓氏?!彼ばou不笑地說,“莫非前輩沒讀過書?”公良至抬起頭來,表情有幾分古怪,死死盯著神秘人的阿昭并沒有注意到。年輕的魏昭像個開始擄袖子的青頭小子,連以往拿手的那種故作無辜的挑釁笑容都沒拿捏好,像只支棱起羽毛的年輕斗雞——雖然大概只有公良至和他自己能看得出來。他想,你怎么敢這樣叫良至?!誰準你的?你他媽以為自己是誰???!神秘人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笑得咬牙切齒的阿昭,驀地笑了起來。他哈哈大笑,不是譏笑,也不是冷笑,居然就是普通的開懷大笑,仿佛被小輩逗樂了。他搖著頭,背著手向前走去,留下阿昭站在原地胸悶不已,像只擺好姿勢卻失去了對手的蛐蛐。公良至抿著嘴,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嘆氣。他收完了手上的東西,跟上來,路過阿昭時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彼f。阿昭才不走,他忍不了。他反手抓住公良至的手腕,使了個眼色,用口型問“到底怎么回事”。公良至苦惱地望了望天,用口型回答:“不能說?!?/br>“你怎么就這么相信他?”阿昭“說”,“你之前認識他嗎?他還沒準安得什么心吶!要真是好心路人,為什么不讓我們回乾天谷?”“不能回去!”公良至飛快地動著嘴唇,像有讀心術似的,補充道:“我也沒中什么法術!你……等一等,到了時候我就能告訴你,好不好?”阿昭的嘴撇得像座拱橋。公良至忍俊不禁地看著他,那副表情活像在看個鬧脾氣的小朋友,阿昭被看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他猛一轉身,心不甘情不愿地草草點頭,怒氣沖沖地向前走去。當天晚些時候,阿昭堵住了神秘人。公良至在準備過夜的陣法,好在他們休息時掩蓋行蹤。兩個幫不上忙的人在外面,當阿昭走向神秘人,他像早有預料似的,對他一點頭,帶著他往前走去。阿昭走得很謹慎,符箓在手,時刻提防著這廝把他搞失蹤。神秘人對公良至的企圖心已經昭然若揭,要是阿昭被他先行解決,后果簡直不堪設想。大概意識到了阿昭的不信任,神秘人沒走多遠便停下了,剛好在能與公良至能彼此相望又聽不清談話內容的距離上。“問吧?!鄙衩厝苏f,仿佛已經料定。他的聲音很低,但沒蓄意壓出那種野獸低咈的嗓音,聽起來不算難聽。神秘人漫不經心地看著阿昭,他有一雙黃眼睛,帶著豎瞳,像一條冷血的爬蟲。阿昭看不明白他看著他們兩個的眼神,太深了,并非惡意卻讓阿昭每一根神經都開始狂跳。神秘人看起來死氣沉沉,即便他對他們不錯,身上那股混合著血腥味的乖戾之氣也沒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