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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緯一下子醒了,趕緊湊過去:“琳琳,琳琳你醒了?”但是張琳并沒有醒,仍然緊閉著眼睛在病床上翻騰,又叫了一聲:“張??!”盧緯轉身就想去找護士,鐘樂岑一手拉住了他:“沒事了?!?/br>盧緯愣了一下,果然張琳安靜下來,稍微動了動,又睡沉了。鐘樂岑沉思地看了一下張琳,又看了一下盧緯,然后向沈固招招手,兩人悄悄退出了病房。走廊里靜悄悄的,已經是深夜了,一個人也沒有。沈固關上了病房的門才問:“怎么回事?那個葉子是做什么用的?”他看得很清楚,鐘樂岑拿出了床單下面的蘘荷葉后,張琳就安靜了下來。鐘樂岑表情嚴肅:“你問問小盧,我們能不能去他家看看?”“他家里有什么?”“有蠱?!?/br>“鼓?”“蠱,是從古苗疆流傳下來的養蟲之法。在端午那天,收集百種毒蟲放在一個容器中,封上口,再用咒語去壓制,讓毒蟲相互吞食。一年之后打開,里面只剩一只,這就是蠱?!?/br>沈固猛然想起盧緯說過的張琳的金鐲子:“盧緯曾經見過張琳的一只金鐲子,是一條小蛇的形狀……”鐘樂岑聽完了沈固的敘述,臉上表情越發凝重:“那不是小蛇,更不是什么金鐲子,那是金蠶蠱,是各種蠱當中最通靈的。盧緯發現它的時候,是蠱蟲在半夜出來飲水。養了這種蠱,如同有了一個聚寶盆,可以為主人家攝來各種財寶。但這種蠱蟲有一個可怕之處,就是它喜歡吃人,每年至少要殺一個去祭祀它,如果沒有人祭,那它就要吃主人了。所以古代養這種蠱的人家往往開設旅店,每年至少殺一個不知情的外鄉人來祭祀蠱蟲。但即使這樣,還是有被蠱蟲吃盡滿門的慘劇發生。盧緯所說的那種錦產自梁州,金蠶蠱原產地就在梁州,所以飼養它每日要吃一寸梁州錦,就像蠶吃桑葉一樣?!?/br>“這么說,張琛是養了金蠶蠱,說不定他叔叔一家就是被金蠶蠱吃掉的。張琳手里也有金蠶蠱,他到底養了多少條?”鐘樂岑搖搖頭:“不,這種蠱蟲養一條已經很難,而且也已經足夠。張琛一定是只養了一條,也就是張琳家里的這一條,蠱蟲是嫁過來的?!?/br>“嫁過來的?”“金蠶蠱養到最后,飼主覺得害怕了,或者實在沒有人拿來祭祀了,就有一種嫁蠱法。所用的財寶必須要是蠱蟲攝來的一倍,然后把蠱蟲和財寶一起扔在路邊上,如果有人拾回去,蠱蟲就跟著新主人走了,這就叫嫁蠱。如果財寶不足蠱蟲攝來的一倍,那么蠱蟲不肯走;如果沒有人拾,那么蠱蟲無處可去,仍然要回去找舊主人?,F在張琳帶著足夠的財產嫁給盧緯,就把金蠶蠱也嫁了過來。所以現在這蠱跟張琛已經沒關系,要由盧緯來飼養他了?!?/br>沈固倒抽了一口涼氣,所有的事情突然都連成了一條線:“盧姨不是胃穿孔,而是蠱蟲在腹內食人,但為什么盧姨沒有死?”鐘樂岑看著他:“是被你打斷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蠱蟲顯然是害怕你。你記得嗎?當時你扶盧姨起來,她吐了口血,就沒有開始那么痛苦了。在盧緯家里也是,你碰到張琳之后,她也吐了血?!?/br>沈固補充:“血里有發亮的東西,只是兩次我都沒看清楚?!?/br>鐘樂岑肯定地說:“那就是蠱蟲了。張琳讓盧緯把盧姨接來,就是準備用她來祭蠱蟲。但是被你打斷了,她——大約也是不忍心,所以才不讓盧緯把盧姨接回家去。但是蠱蟲一年必須要吃一個人,所以……”“所以她就用肚子里的孩子做人祭?!鄙蚬滔氲结t生說的話,一陣反胃。鐘樂岑白著臉輕輕點了點頭:“當時你碰到她,她反應那么激烈,一定是你又打斷了蠱蟲的進食,這個孩子也就白犧牲了。如果她再找不到人給蠱蟲吃,下一個死的,不是她,就是盧緯?!?/br>沈固剛想再說什么,病房里突然傳來一陣爭吵聲,兩人連忙推門進去,只見張琳已經醒了,披頭散發地坐在床上對著盧緯嘶喊:“離婚,我們馬上去離婚!”盧緯完全愕然了,加上當著沈固和鐘樂岑的面,他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鐘樂岑忽然插了一句:“離婚的話,財產怎么分?”張琳愣了一下,馬上說:“錢是我帶來的,當然歸我!”盧緯臉唰地白了,接著漲得通紅:“你放心,我不算計你那嫁妝,離就離!”張琳捂著臉又哭起來,鐘樂岑拉住盧緯,冷靜地說:“別急,張小姐是關心你才這么做的?!?/br>盧緯再次愕然。他很想說鐘樂岑在胡說八道,但礙著沈固在,不好意思說。鐘樂岑看出了他的意思,緩緩地說:“如果張小姐不和你離婚,或者把財產給了你,你就會死。而張小姐帶著財產走,死的人就是她?!?/br>盧緯張開了嘴合不攏來。張琳驚訝地瞪著鐘樂岑:“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鐘樂岑托托眼鏡:“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張小姐養的是金蠶蠱吧?”張琳猛地打了個哆嗦,臉白得說不出話來。盧緯完全不明所以,茫然說:“什么?”沈固清了清嗓子:“這件事,還是張琳你自己跟盧緯說吧。不要再遮遮掩掩了,有什么說出來大家想辦法。不過,我看在醫院不合適,回家吧?!?/br>“所以說,我姨那時候不是胃穿孔,是那個蟲子在她肚子里?”盧緯說話的聲都是發顫的,極力抑制著反胃的感覺。張琳木然點頭。鐘樂岑輕聲說:“所以她不讓你把盧姨接回家,也是為了盧姨好?!?/br>盧緯緊握著拳:“可是那蟲子也是她放進我姨肚子里的!”張琳低下了頭,長發披散下來擋住了臉,半天才聽她沙啞著聲音說:“是啊,是我放進去的。所以你跟我離婚吧,離了婚,你一分錢都沒拿,蠱蟲就不會找你?!?/br>盧緯呆了一會,猛地抓住鐘樂岑的手:“鐘哥,你能看得出來,那能不能把那個什么蠱弄死?”張琳慘笑:“沒用的。我叔叔一家都死光之后,我哥怕了,想把這個蠱弄走,可是無論用什么法子都不行。我哥從古書上看到,說刺猬能吃金蠶蠱,可是找來了刺猬,還是沒用?!?/br>沈固詫異:“刺猬?”鐘樂岑點點頭:“刺猬確實能食金蠶蠱,可是張小姐你養的這只蠱一定喂食過你和你哥哥的血吧?”張琳呆看著他:“你怎么知道?我哥說,這樣一來,金蠶蠱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傷害我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