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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那枚虎頭戒指仍是無影無蹤,仿佛人間蒸發了。因為戒指外形奇特,所以法醫也有深刻印象,確信自己肯定是放進密封袋里了,而且值班人員證實昨天晚上并沒有人進入過檢驗室,于是人命案還沒結案呢,就又多了一件失竊案。沈固開著車在路上慢慢蹭。今天早上為了早點到所里,他開了沈芝云的車,這下倒正好用上了。雨漸漸大起來,車流移動得更緩慢,沈固一只手把著方向盤,一只手掏出煙來,正想點上,就從后視鏡里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鐘樂岑。鐘樂岑今天穿得很正式而鮮艷,淺粉色的襯衣,深灰色的西裝,看起來都是新的,倒是外面一件淡藍色的大衣有些舊了。他沒帶傘,躲在路邊屋檐下,一面四處張望,顯然是想打車。沈固搖下車窗喊了他一聲:“上車!”鐘樂岑小心地踩過路中間的泥水走到車邊來:“沈先生?我,那個我去別的地方,恐怕不順路?!?/br>沈固伸手把車門推開了:“先上車,順不順路再說。這個時候,你根本打不到車?!?/br>鐘樂岑看看時間,苦惱地皺起眉,還是上了車。沈固把煙盒遞過去:“去哪兒?”“哦,謝謝我不抽煙。那個,我去樟州路?!?/br>沈固把煙扔回去,心里盤算一下路線,把車拐上旁邊的小路:“也不算繞。樟州路哪里?”鐘樂岑不太好意思:“寂蓮酒吧……可是那個地方比較偏——”沈固笑了一聲:“不用客氣了,宰我藥費的時候也沒見你客氣?!?/br>鐘樂岑的臉微微紅了。他本來長得白凈,又在冷雨里站了半天,臉頰白得如同上好的瓷器,現在染上一抹紅,說不出的鮮艷。沈固多看了兩眼,見他不自在地拉領帶,忍不住打趣道:“穿得這么喜慶,約會去么?”鐘樂岑臉更紅了:“不,是——朋友聚會?!?/br>寂蓮酒吧并不難找,在街道的一處拐角上,門面并不大,招牌上是幾朵藍色的蓮花。沈固把車停下,門童立刻迎上來:“樂岑哥,呀,今天穿這么漂亮,還帶新朋友來了?”鐘樂岑剛剛涼下去的臉頰又紅了:“不是,說什么呢。里面人都到了?”門童嘿嘿一笑:“這不是就等著樂岑哥你來嘛,江泉也真是怪,非要寫什么對聯,還要毛筆的,除了你,別人都不行……”鐘樂岑回身向沈固道了聲謝,拍拍喋喋不休的門童,走進酒吧里去了。沈固發動車子,剛開出十米就不禁拍了一下方向盤——真是糊涂!不是覺得那戒指不對勁嗎?白白放著這么個天師在,怎么就忘了問一問。門童見沈固回來,臉上笑得跟花兒一樣:“這位先生,您——”“我有件事情忘記問鐘醫生,能不能——”“您請進?!遍T童笑嘻嘻地讓他,“樂岑哥在里邊呢?!?/br>寂蓮地方并不太大,這時候人也沒多少,沈固一眼就看見了鐘樂岑。斜對大門左邊是吧臺,一條紅毯從吧臺后門鋪出來,直鋪到大堂中央,那里靠著墻,用鮮花圍成半個圓形,中間擺著多層蛋糕和香檳杯塔,鐘樂岑就站在那圓圈旁邊。吧臺上鋪著灑金的紅紙,有個男孩按著紙,而他提著筆,半彎著腰在寫字,西裝因為彎腰稍稍提了起來。沈固看了一眼,覺得那腰自己差不多能用兩只手握過來了。鐘樂岑寫得很專注,并沒看見沈固進來。他寫完一張,那男孩就往墻上貼一張。沈固看第一張上寫的是:綢繆束薪,棠棣之華。沈固對詩呀詞的不感什么興趣,但沈芝云自幼就讀詩誦詞,酷好此道,因此他耳濡目染,半強迫地記住了不少。這兩句都出自,第一句是描寫新婚之夜的,普遍認為略有戲謔之意,第二句則是寫兄弟情誼的,基本上八桿子打不著。他正琢磨,鐘樂岑已經寫完了第二張:呦呦鹿鳴,求其友聲。這兩句倒還有點聯系。呦呦鹿鳴是表示招待賓客,而求其友聲就更容易理解。沈固環顧四周,覺得這應該是場婚宴,所以才有“呦呦鹿鳴”和“綢繆束薪”的句子,可是關“棠棣之華”什么事呢?這會鐘樂岑已經寫完了第三條,那男孩把它貼在最底下,字比較小,沈固看那寫的是:恭祝江泉、吳凝先生新婚快樂,一往無前。沈固心里一動。且不說這個“一往無前”用在新婚賀辭上有點奇怪,關鍵是那兩個名字后頭只有一個“先生”的稱謂,究竟是鐘樂岑少寫了一個稱謂,還是——這兩位都是先生?他再次環顧四周。這時候人已經漸漸滿座,但全場都是男人,沒一個女人和孩子。沈固突然明白了——這是個GAY吧,而他馬上要看到的,大概就是一場同性婚禮。難怪要說“一往無前”,這樣的婚姻要維持下去,還真需要點格外的勇氣。那么這個“求其友聲”,就是因為來賓都是此道中人了。那男孩貼完了紙,突然發現沈固在看著他們,立刻拉了拉鐘樂岑。鐘樂岑猛一回頭,立刻呆住了。沈固有趣地瞧著他,覺得如果他眼睛再大點,眼珠子就掉出來了,臉上的表情更是好看得很。也不知怎么想的,他居然抬手用兩根手指對鐘樂岑勾了勾。旁邊那男孩臉上立刻爆出壞笑來,鐘樂岑臉上的表情一再變化,終于帶著一種明顯是硬著頭皮的表情走了過來:“沈沈先生,你,還沒走?”沈固揚了揚眉:“我記得你看過我的證件,我叫沈固,不叫沈沈?!?/br>鐘樂岑連耳根都紅了:“那個什么,我不是這意思……”沈固覺得捉弄得也夠了,忍住了笑,換上了正經的表情:“鐘醫生,你知道有什么人會把虎頭圖案叫做將軍印么?”鐘樂岑皺起眉:“將軍???虎頭圖案?你在哪里看見的?”沈固正要詳細講一下虎頭戒指的事,門童忽然跑了進來,大聲笑著說:“到啦,到啦!大家快準備,一會就進來!”這一下,酒吧里立刻熱鬧進來。沈固看見七八個人從自帶的箱子里拿出小提琴、薩克斯、長笛之類的樂器,擺出要演奏的架式。而往墻上貼紙的男孩從吧臺底下拖出裝著玫瑰花瓣的籃子,跟門童一左一右跳到后門兩邊。鐘樂岑猶豫了一下,露出為難的神情:“沈先生你看,我——”沈固已經猜到了:“你要主持婚禮?”鐘樂岑更為難:“那個,他們……他們是——”“都是男人?”鐘樂岑瞪大眼睛,幾乎要語無倫次了:“你怎么——那個我是說——反正——”沈固好笑:“你忙吧,不然我明天再找你?!?/br>貼紙的男孩雖然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