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籌劃好了奪權的事。這些事過電一般地從莊寧腦子里過掉,莊寧點點頭,說好,我來。第十六章莊寧開了兩槍,第一槍就正釘進李文彪的額頭,打完第二槍,李文彪仆倒在桌面上,倒是一點血也沒有洇出來,他死得不難看。這一刻,莊寧也沒覺得殘酷,到底是在這種環境里面長大的,打打殺殺的事情見得多了,殺人償命,再正常不過了,一槍槍里面全是他的真感情。阮星站起來,說好了,我們走吧。莊寧點點頭,跟在阮星身后走出餐廳,天若穹廬,高高拱起來,餐廳外面鳳凰木野樹紅花,哧拉拉像要燒到天上去。他的步子走得很緊,腿上的肌rou也是僵硬的。走到碼頭上,阮星先他一步上船去,兩個兄弟在那邊絞船錨,船錨出了水,發動機轟轟做響,大部分人上了另一條船,已經開出去了,岸上一片都是雙龍的人。他頓了一下,想著彈夾里還剩下四發子彈,然后突然回身,向著身后開了槍。這一番變故是誰也沒有想到的,連莊寧自己都沒怎樣盤算,喬曼波捂著胸口倒下去,可不知是不是打中了要害,他好像也有預知,故意落在他們三四個人遠,袖珍手槍的準頭是不太好的。一時間槍聲大作,莊寧知道自己中了一槍,因為肩膀一麻,槍脫了手。正是最慌亂的時候,在他這方面時間卻好像一下子滯住了。那時候他躺在玉濃的床上,日光透過百葉窗簾照進來,一道一道落在身上。風扇開到最大檔,嗡嗡地對著他轉,玉濃從他身上跨下床,抱怨說風太大,吹得半邊臉都發麻,他卻嫌不夠涼快,還說明天要人來裝臺冷氣。其實外面風聲鶴唳,李文彪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挖地三尺也找不見,哥哥這邊卻一晚上掛了三個得力的手下,哥哥交代他躲在祖宅里,不要出門。他在家里呆不住,太太老找他吵架。而且爸爸的冰棺一直停在靈堂里,mama根本不去看一眼,整天坐在自己房間里翻撲克牌玩。他覺得好不自在,所以才跑到玉濃這里來。也幸而是跑出來了,晚上就接到哥哥的手下來報信,說哥哥讓人砍死在夜總會門口。他問七叔公他們什么意思,報信的人吃吃艾艾說不上來,他心里混混沌沌的,不敢相信大勢已去了。臉貼在玉濃肚子上,問她,要是他死了,她還會不會把小孩生下來,玉濃只說,八個月了,要打掉也不可能了。“你愣在那里干什么!還不快上來!”他回過神來,半邊身體轟地痛起來,痛得他頭都昏了,然后才發覺阮星從后面抱著他的腰往船上拖。不知道是哪里絆住了,總也拖不動,阮星來了氣,手上用了狠勁,差點把他肋骨生生勒斷,他趕緊自己使了勁挪到甲板上去,身上到處是血,手按在甲板上,就是個血手印。他再往人群里去找喬曼波在哪里,然而人影紛紛,老也看不分明。船就已經開出去了。仰面躺在甲板上,對岸高樓櫛比,燈火璀璨,都是和他不相干的輝煌,是他再不能去的禁地,淚水流了一臉,他好想回到從前去,然而馬達轟轉,他身不由己,終于是離得越來越遠了。有人在給他包傷口,打止痛針,阮星坐在他旁邊,他略略偏過頭去看,才發現阮星也受了傷,子彈釘到肩胛骨的位置,黑黑圓圓一個創口,還在往外面流血,隨行的醫生把傷口切開,用鑷子給他取子彈。打過止痛針以后,他的頭腦變得麻木不仁,笑笑地說:“哎呀,真是抱歉呀……”大概他講得太不真心了一點,惹得阮星白著臉瞪了他一眼。他想了想,解釋道:“我想起來,李文彪管‘深隆’的時候,喬曼波就跟的他?,F在他講李文彪把‘深隆’交他管,你想他們是什么交情。再說喬曼波現在那樣忌憚我,分明就是怕我知道了什么,知道什么,還不就是當年殺我一家人的時候,他賣了大力氣。我要上船的時候,突然就想到這一層了,可不是發神經?!?/br>阮星似是笑了一下:“話怎么還能這么多,傷口不疼嗎?”他搖搖頭,“不疼啊,就是好困?!敝v完真的睡過去。回去之后,兩個人都要養傷。莊寧知道了喬曼波并沒有死,阮星問他打算怎么辦,莊寧正吊著手臂,站在院子里指揮人搬家,這棟房子實在舊了一些,住在里面人也灰撲撲的,所以打算搬到敞亮的高層公寓房去,聽了阮星的發問,只是一笑,輕松道:“像你一直說的,再等機會啦?!?/br>等搬到新家里,發現也不方便,于是收拾了一個小箱子跑到阮星家里白吃白喝。李文彪死了,他和阮星算是兩清,沒有道理再走這么近,但是不知怎么的,莊寧很自動地就忽略了這一點。阮星這邊好像也忘了這回事,還帶他住到種植園去。他嫌種植園偏僻,只有一只手又不能開車,出入都要喚司機,跟阮星提抗議,阮星卻說:“這樣最好,省得你到處跑,動來動去骨頭長不好?!?/br>雖然對他這樣講,阮星自己卻天天早出晚歸,忙著和喬曼波談條件。莊寧在家里無聊得要死,跟奉厚訴苦,奉厚便讓阿芳過來和他做伴,莊寧不由得好笑,阿芳來有個屁用。結果原來阿芳懷孕了,帶過來一堆舊衣服,要他幫忙拆線,自己則嘩啦啦地踩縫紉機車尿布和小衣服,因為說小孩子剛生下來要穿舊棉布,對皮膚好。他正拿剪子拆衣服,柯仔和星星從礦區回來了,聽說他和阮先生都受了傷,忙問是怎么回事,話到嘴邊,莊寧卻突然覺得有點說不口來了,謊說是車禍,又問他們罷工的事情怎么樣了,柯仔說每月工資增加六百塊。星星跟著講道:“工人們打算聯合起來,成立礦工工會,這樣以后去談判,底氣也足一些?!?/br>柯仔卻說:“那也沒用,這次的談判代表竟然是礦主的兒女親家,不出賣工人就算很好了,還指望他提出什么條件來?!?/br>“所以非要進行選舉不可,不僅工會、地方上要選舉,中央也要選舉。那日師兄他們還說起來要組織一個新的政黨……”正是講得起勁的時候,不知從哪里刮過一陣大風,長風卷大云,鋪天蓋地嘩啦啦過來,大家都一陣錯愕,轉頭望向窗外去。年輕人相互問,是不是起風了。莊寧心中突然一陣悸動,原來在他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更大的世界,他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只風箏,放啊放,放到云層上面去,一抬頭,天外有天。正要極力一掙,掙到天外去看一看,又是一陣汽車聲,原來是阮星回來了,一路從容走進來,看到在座各位,說咦,大家都在。他這一下也就沒能掙得掉,乖乖被收服了。把沒拆完的衣服往旁邊一放,他抖抖身上的線頭,到廚房去端飲料了。第十七章第二年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