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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端俯身系開早已準備好的長軸,畫布展開,四條書畫的長卷佛經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雖說表演年年都有,但這樣別出心裁的玩法還是第一次見到,宴席之上人人拍手叫好,一時少有人去看坐在最上首清河長公主發青的臉色。 那個樓頂上站著的人靠著樓邊行走,每每踏出一步都能引得好一陣驚嘆。驚喜與驚訝來回交替,瞬間點燃了席上的氛圍。 有膽大的客人忍不住叫了一聲好,而后發問:“長公主殿下覺得如何?” “有心了?!鼻搴娱L公主神色淡淡的說道,身后準備去樓上拉人的管事也只得站到了一旁。眼下氛圍如此之好,他們自然不能再上前。不然明日沒準要傳她清河膽小如鼠,玩不起了。愛玩是吧,那就隨她去吧!清河長公主冷下臉來,這才問起:“上頭的是哪位小姐,煙花看得人晃眼,看不清楚?!?/br> 周管事瞇著眼看了好一會兒,又看向席間薛家……呃,除了薛大小姐還在外,其余兩位小姐俱不在席上。 那樓頂上眼下受眾人矚目的小姐,手里握著幾只煙花棒,纏上了綢緞,再次走到閣樓邊。她今晚做了好幾次這樣的舉動了,眾人也由初時的驚呼害怕也漸漸轉為了接受和掌聲。 女孩子笑了笑,笑容得意而自信,這一次走到閣樓邊翻身躍下。煙花在半空中炸開,手抄的長卷佛經上代表吉祥的卍字在夜空里飄搖,隨著凄厲的慘叫響起,血漿炸裂。 熱鬧喧囂叫好的席上,眾人臉上的笑意還未收斂,一時間仿佛人人都被扼住了喉嚨一般,啞然無聲。這是在做夢吧!眨了眨眼,看向躺在地上的人以及身下四濺開來的血液,夜空里代表慶祝的煙花仍然在綻放,所有人的臉在煙花的火光中明明暗暗。 半晌之后,驚醒過來的賓客發出了尖叫,宴席之上瞬間亂了起來。 出事的時候,安樂公主正在為一旁的衛家姐妹倒甜酒,眼下桌上的酒早已沒過酒杯蔓延開來,舉著酒壺的手在不停的發抖,壺中最后一滴酒落到了早已盛滿酒的杯盞中,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這一聲成功的讓安樂公主回過神來,另一只手覆住自己發抖的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而后轉頭看向身邊的衛家姐妹。衛瑤卿已經從席上站了起來,走到衛瑤玉的推椅邊,看向那在夜空里飄搖的佛經。佛經掛在閣樓四面,那跳下來的女孩子似乎在每一層都受到了重擊,第四層落到第三層,她想抓住長卷佛經,生死一線,誰還會在乎佛經會不會被拽懷,但沒有抓住,又落到第二層還是沒有抓住,一層一摔最后重重的摔落到了地上。衛瑤卿目力極好,看的清清楚楚,佛經上還留有沾血的手印,和每一層重擊濺出的血跡。 她其實叫了三次,但一層一摔幾乎沒有停頓,聽起來就像一聲長長的凄厲的叫聲。 “佛祖果然慈悲?!毙l瑤卿看向那長卷佛經上的血手印說道,手覆上了衛瑤玉的推椅,“二jiejie,要不要過去看看?” 衛瑤玉抿唇,眼神堅定:“要?!?/br> 席上早已亂作了一團,當然其中也不乏鎮定之人站了出來:“別慌!” 當然現在不是說“別慌”就能不慌的,這樣墜樓的場景同先時煙花絢爛炸開的美麗歡笑兩種情緒交錯在了一起,讓人不寒而栗。先前有多驚艷,眼下就有多恐慌。宴席上的賓客出身俱是高貴,素日里或衣冠楚楚或端莊賢淑,眼下突如其來的一幕,血漿四濺的模樣讓他們如無頭蒼蠅一般亂跑了起來。 慌亂中,衛瑤卿推著衛瑤玉穩穩的向前走,也難為她在如此的慌亂中居然沒有撞倒什么人。一路走來,走向那個墜樓落地還未完全昏厥過去的女孩子。 薛家三小姐薛止慧。 縱然方才煙花刺目,衛瑤卿還是認了出來這樣得意而張狂的笑容,年紀幼小卻狠毒陰辣的女孩子。 她們不是最先到達薛三小姐身邊的,宴席座位有遠近,到達自然也有快慢,她們到時,一旁已經站了幾個人了,這其中赫然就有崔璟、王栩二人,這種情況沒有人敢亂動。 女孩子沒有走到最近,因為有人攔住了她們:“別過去,她這般的情況不能亂動?!?/br> “哦?!蓖茡u椅的少女應了一聲,和坐在推椅上的少女神情平靜的望了過來,她道,“我就說幾句話?!?/br> 眼下情形慌亂,當然沒有人有功夫來管她說什么,或許在知道她要說什么之后會阻止,但沒有人未卜先知。 “像灘爛泥一樣炸開,真丑!”女孩子聲音很好聽,在夜空里清晰入耳,但這樣好聽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如此狠毒。這樣的反差讓周圍的幾個人愣住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由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躺在血污中的薛三小姐還未昏厥過去,早已認出了這一對姐妹,在她們過來時眼里就露出了驚懼,那一對姐妹在煙花的火光中走來,讓她驚懼不已,這句話一出,憤怒夾雜著恐懼更是渾身發抖。 “你剛剛在空中叫的那么大聲,是不是很痛?”少女精致秀麗的容貌倒映在薛三小姐眼中,聽著她的聲音彷如地獄爬上來的勾魂使者,“你也知道痛??!五層掉下來更痛呢!” 躺在地上的女孩子顫栗不已,平生從未這么害怕過。 坐在推椅上受害的少女直到眼下才開口了,她看過來的眼神平靜無波:“天理昭彰,我真的信了?!?/br> 第六百一十六章 何人 簡簡單單幾句話的后果就是躺在地上的薛三小姐翻了翻眼皮昏了過去。 有人回過神來,不悅的看向姐妹二人:“她人遭此大難,你二人在這邊陰陽怪氣的作甚?跟她有仇不成?” “是??!”回應的聲音清晰且簡短有力。 呵斥之人:“……”有人在那人耳邊如此如此說了幾句,又道吏部已經查出一些了,至少到目前為止,薛三小姐并不能從其中摘出去。 那呵斥之人臉色一僵,看向躺在地上的女孩子,很是可憐,這么一層一層的摔下來,連半空中的長卷佛經上都染上了血跡,看起來有些不忍心,于是他便道:“便是當真有仇,也不能出口惡言,此非品行端方者所為?!?/br> 推著推椅的衛瑤卿對衛瑤玉說了一句“咱們走吧,別在這里看著了?!倍笸浦埔无D身,看向那出聲的權貴,年紀挺大了,看起來倒是個文雅的老者模樣,她笑了笑,對上那老者蹙眉的神情,道:“品行小女確實未修到家,要不,你上書陛下罰我幾個月俸祿?” 說她說風涼話,她認了,那你去上奏陛下吧,說風涼話不管哪條大楚律典都不至于要下大獄,頂多罰些俸祿罷了。 老者氣的臉皮抖動說不出話來,末了,才對著離去的姐妹二人罵了一句:“無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