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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吃了幾斤,誰勸也沒用,幾天下來吃得上火,白白多住了一星期醫院。還有一次,鹿見微外出給父親帶回一筐橘子,父親非常高興,席地坐下就開始剝橘子吃,鹿見微趕過來口渴的不行,問父親要橘子吃,父親立馬雙手護住橘子筐往后藏,鹿見微抿著干裂的唇哭笑不得。過了好一會兒,父親遞過來一個又大又新鮮的橘子,上面用指甲印刻了個笑臉,笑瞇瞇的正對著鹿見微,和給他橘子的人笑得一樣開懷。這些都是鹿見微講的,像故事一樣說給白澤聽。這時他們身份又變了,鹿見微是說故事的人,白澤是聽故事的人。父親是練散打的,還是國內蟬聯兩界的散打冠軍,據說身材魁偉,肌rou虬結,力大無窮,是由內而外實打實的粗糙大漢,白澤這么問時,鹿見微呵呵笑了兩聲,看著白澤道:“你父親比你還弱,去的時候個頭也才長到我耳垂那么高,很瘦,身上沒多少rou,勁兒確實很大,那群人是丟不起這個臉,胡亂造謠,別信他們的。你跟你父親長得很像,跟他一樣說話就笑起來,讓人覺得暖心?!?/br>但是白澤總是無端把父親想象成山一般可靠的人,這樣才會有安全感。對于父母,白澤其實沒多大感情,他不足七月便被人剖出母體,沒有人樣,都以為活不了了,生生死死在鬼門關轉了好幾圈,在保溫箱里待了半年才逐漸養活起來。也隨俗起了個好養活的小名,就叫賤兒,不過只有長輩這么叫,其他人都沒這個膽兒。父親的故事鹿見微來來去去講了很多年,他是聽著父親的故事長大,父親的形象在他心里變化多樣,從來沒有確切的固定形象。鹿見微也從沒拿父親照片給他看過,成家養父母也是,不論是父親還是母親的照片,一張都沒有。桌上堆了一堆橘皮,鹿見微兩手指尖都被染成黃色,剝完一個橘子,擦了擦指尖汁液,接過手下遞上來的小禮盒:“喏,收好?!?/br>白澤接過來看了一眼隨手放桌上,伸手又要剝橘子。鹿見微笑著阻止:“別吃了,吃多了上火,你比你爸還不易,更應該注意?!?/br>鹿見微看著桌上橙黃的橘子皮輕聲一嘆:“年紀大了就愛嘮叨,也就賤兒肯聽我說,別人都不行,沒耐心,沒誠意?!鳖D了頓又笑:“小霜身體不舒服回去休息了,去看看他吧,他在等你,走的時候說一聲,我讓人送你?!?/br>“嗯,”白澤拿起桌上的禮物,默了會兒又說一聲:“好?!卑讯Y物交給朱厭保管,朱厭不怎么喜歡鹿青霜,讓他說完話趕緊出來好去下家,白澤點頭應:“知道了?!?。院子里有很多客人,見他出來紛紛向他祝福,白澤得體有禮的應付著穿過人群,走進一道小院門。這里便是鹿青霜住的側院,與主院原本是一個整體,鹿青霜喜靜鹿見微便讓人砌了道墻分開,單獨劃出來給鹿青霜住。院子雖小但極為精致,假山池水,鵝卵小道,房前一叢翠竹,竹林的陰影正好將秋千罩住,旁邊擺著一套竹制桌椅茶具,桌上暗紋雕菊竹花瓶里插著兩三枝月季,花下兩只竹杯中熱氣氤氳,正是待客而來。第30章第30章救贖唯一破壞這幅美景的恰是鹿青霜,他一手攀著繩子靠坐在秋千上,雙腳著地慢慢晃悠著,微仰著臉閉著眼,臉上是壓抑許久瞬間解脫時無法承受的脫力暢快,神色沉迷慵懶,笑容滿足迷離。搭在秋千上的指間夾著一根長長的香煙,煙頭冒著一股青煙直飄向上,舒緩一會兒便放進嘴里狠吸一口,然后慢慢輕輕緩緩的吐出來,動作熟稔優雅,即使頹靡也抹殺不了那份刻進骨子里的孤高。白澤聞不了煙味,加了料的更聞不得,站得遠遠的喊他:“小霜?!?/br>聽到聲音鹿青霜瞇著的眼微微啟開一條縫瞥過來,吐出一口煙圈,在煙霧繚繞中注視站在遠處的白澤,看了一會兒慢慢轉回頭,繼續仰著頭看天。“我聽說他讓你戒毒,你拒絕了?!碑斨挂娢⒚嫠安怀隽x父兩個字,在心里又十分敬愛他,因此在稱呼上白澤都盡量選擇忽視,實在無法忽略便用他來代指。“此一時彼一時,不一樣了?!眹@息一聲,鹿青霜指指身后:“坐吧,有風煙也吹不過去。這點煙都聞不了,弱爆了?!比拥粑艘话氲臒熀莺莶冗^去坐在竹椅上。兩三枝月季花色不一,紅白相間,紅的奔放艷麗,白的高潔無瑕,花香濃郁,與茶香渾然一體,鹿青霜指著一一介紹:“這紅的是桔紅火焰和讀書臺,白的是白河和藤綠云,”鹿青霜臉色是被毒品淬洗過的慘白,下巴尖削兩頰顴骨突出,給人一把病態骨感美,手指骨如白嫩竹節,細長筆直卻也透著蒼白無力,指甲卻修整得圓潤如貝,很是漂亮。手指往下落在□□尖刺上,像是自嘲似的說:“紅白配,誰也不委屈誰?!?/br>白澤坐在他對面,尚未消散的煙味讓他直咳嗽,鹿青霜不耐煩的嘖了一聲,讓人把茶具挪到屋里,自己去洗澡換了身衣服回來,白澤正站在多寶架前看,架子上擺著許多裝飾品,石頭玉器竹雕木刻,但都是小孩子才收集的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在架子旁邊的墻上有個掛鉤,上面應該掛著一把木制寶劍,不過現下這里空著,倒是鹿欽原那里多了一把,是上古名劍,仿青霜而制。是去年鹿青霜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帶回去順手就掛在鹿欽原家墻上,一直沒再動過。“是不是也覺得這里很空?”鹿青霜站在白澤身后出聲:“用另一把補上,就不空了。走,嘗嘗我給你泡的茶?!?/br>茶是竹葉青,湯色清亮黃綠,白澤喝了兩口,味清醇爽口,余香回甘,是好茶。鹿青霜給他滿上茶,似乎累極勉強扯唇微微笑:“小白,我有點累了。這么些年,真的累了?!?/br>白澤手握茶杯沒開口,視線落在竹花瓶中紅白月季上,花瓣重疊厚重,卻不失瘦客秀美。鹿青霜繼續說:“以前的時候,就是恨,單純痛快,現在需要做出選擇時,才發現早就變得不純粹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變的,我一點都不知道?!?/br>鹿青霜很茫然:“可能是第一次屈服在毒癮之下的時候,一切都變了。你知道他怎么哄我吸毒?像父親哄孩子一樣誘哄。他明明白白告訴我這是毒品,是讓人快樂的好東西,也是讓人上癮的壞東西,但是,他說……”他說:“我就是想要這種壞東西毀掉你,怎么辦,我想不出更斯文的辦法了小霜,你理解作為父親的苦心么?這毒你就吸了吧,爸爸會一直供你,讓你永遠快樂?!焙孟癖槐莆颈黄茸龀鲞x擇的是他一樣。“那個時候,他剛從我身上下來,溫柔的像說情話,”鹿青霜的聲音一頓,眼底流露出絲絲殤痛,聲音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