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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舉梅好運午睡醒來,初夏,天氣已熱得非常,他分明記得午飯后坐在此處念書?,F在不知如何,腦袋卻掉在了桌子上。他的臉側貼在桌子上,窗外初夏的陽光透進來,烤得他的臉頰guntang。屋里服侍的丫鬟不知哪去了,一個人都沒有,門外也聽不到丫鬟小廝們打鬧的笑聲。他覺得頗奇怪,在桌子上眨眼片刻,坐了起來。脖子實在酸痛,梅好運拿拳頭捶著后頸,從凳子上站起來。門外竟然也沒人,他抓耳撓腮地從長廊穿過,叫著夫人的名字:“歲砂!”好容易來了個丫鬟,踏踏地從另一個院子跑過來,嘴里嚷嚷:“老爺!老爺!”“真是不像樣,”梅好運背著手搖頭,“都成親了還這么不穩重?!?/br>“老爺,宮里來人了,叫您去呢?!?/br>丫鬟在梅好運面前氣喘吁吁地站定,定睛朝他面上一瞧,卻噴笑出聲:“老爺,您的臉!”“???”梅好運伸手往臉上撓,不明白丫鬟在笑他什么。他府上一向沒規矩,丫鬟只是對著他笑彎了腰,卻也不告訴他他臉上到底怎么了。梅好運皺著眉頭拿袖子擦臉,一邊嘴上朝著丫鬟訓斥,府上丫鬟多是些機靈貌美的,他罵得也是不痛不癢:“你這丫頭,還不快幫你老爺擦擦!”丫鬟終于笑完了,掏出帕子遞給梅好運要擦,梅好運正接過那芳香的帕子,腰卻被人抱住了,一顆重重的腦袋壓在他的肩膀上。丫鬟一見來人,立刻抽回帕子,行了個禮跑了。梅好運的手指在空中捻了捻,回頭朝趴在他肩上的人道:“你怎的自己進來了?”茯照嘻嘻笑著,手已伸到了他的衣襟里,隔著中衣搔他的rutou,梅好運被他掐地臉色泛紅,卻仍是嘴硬道:“待我換件衣服,我便隨你走?!?/br>茯照仍抱著他不放手,梅好運走一步,他也走一步。虧得丫鬟們都不在這院子里,不然真是要羞死梅好運那假正經的臉。這般抱著,堪堪移近了梅好運在內院的臥房,茯照卻忽然松了手。梅好運正覺得奇怪,怎的這家伙突然不纏人了?一抬頭,卻見臥房的門口,抱胸站著華御烽。華御烽一向和茯照不對盤,見到他不是冷嘲熱諷,就是要上手去打。平日里還有宮里的侍衛給撐腰,今日浮沉同太子辦事去了,卻不在,茯照看到他立刻嚇得縮著脖子規矩地站在一邊不說話了。華御烽并不睬他,只是走上來對梅好運道:“你今日要進宮去?”梅好運點頭稱是。他神色忽然不郁了,不管茯照在場,將梅好運一把拉過來,揉著他的背道:“我才回來,可別去了吧?”意思是叫他陪他在家住住,莫要去皇宮。梅好運自然懂,但是每月有十天是要住在皇宮的,這是當初都商量好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隨意反悔可不是君子作為。且話當初,歲砂在皇室祖宗牌位前剪了梅好運的穗子,四下皆是驚異至極,各個都呆了。被歲砂推倒在地上的茯照,頭上的冠子都歪到了一旁,起初呆住,定睛一瞧歲砂手上的穗子,竟然又氣又急,哭了起來。剪穗子這事,并沒有再來一次的說法,誰剪了就是誰的,除非休妻。浮沉雖說冷靜,武功高,也沒見過這樣的耍無賴的,躍進殿門后將茯照扶了起來,即刻令侍衛將大殿團團圍住。歲砂卻好似沒看見似的,只是抱著梅好運道:“娘子,這下你逃不了了?!?/br>梅好運被這架勢搞得只顧著發傻,終于回過神來,揪著歲砂的衣襟結結巴巴道:“這……這不合禮節規矩?!?/br>歲砂低頭笑道:“這有甚不合規矩,本朝規矩,新郎剪了新娘穗子,便禮成了,如何不合規矩?!?/br>耳邊茯照站在一旁抽抽噎噎,抽得浮沉心煩。他服侍茯曜,卻一向煩茯照,無外乎因著茯曜總是關心幼弟,似乎比同他還要親近,讓他心內好大的不爽。這下簡直一箭雙雕,他即可除了這幾個煩人的玩意兒,尤其是梅好運,又可惹一回茯照,何樂而不為。于是浮沉將茯照往身后的侍衛處一送,正色道:“大膽庶民,竟膽敢破壞皇室宗廟,就地拿下!”一眾侍衛長劍出鞘,眼看便要向那幾人攻去,梅好運這慫包嚇得直往歲砂懷里鉆。“且慢!”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茯照卻忽然出聲,“放他們走!”此話一出,連一旁抽劍對峙的華御烽都傻眼了,和站在背后的洛櫻雪冷笑道:“這小王爺倒以為自己在唱戲呢!”洛櫻雪竟也沒有沉默不語,回道:“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br>茯照從侍衛團團包圍中走出,抹干眼淚站在梅好運面前,道:“梅好運,即便你這穗子不是我剪得,但我們也拜過祖宗天地,也算是夫夫了!”“這……”梅好運張嘴欲言,茯照卻又道:“你我在行宮已有肌膚之親,算行過夫妻之事,本王先前許給你的條件,不會食言?!?/br>這話一說出來,其余三人均向梅好運投去了鄙夷的目光,似乎在控訴他又為著貪婪坑了自己。梅好運正欲反駁,但一則茯照說的都是實話,二則茯照一揮袖道:“放他們走罷!”殿內殿外的侍衛均刷刷地收了劍。浮沉欲阻攔,卻不知尋什么借口,只得目送那四人離開。他回頭去看那茯照,一副頹唐不堪的樣子給兩個侍衛扶著,他一想到可能會被茯曜破口大罵,乃至趕下床鋪,就覺得頭痛不已。然他即便由茯曜下了令,可誅殺全部人,但茯照既然鐵了心放他們走,他也無法。浮沉收了劍,忽然嘆氣道:“我終究只是個奴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