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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著身子,沖那高挑挺拔的背影齜牙恨聲道: “太子殿下!就算你是太子又如何?我好歹也是陛下親封的潞王妃,你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把我丟下水,不怕我家王爺過來尋你麻煩!” 掙扎間,她雙目赤紅幾欲滴血,釵環從髻上松脫,烏發垂落披散,清貴全無,丑態畢露。 那身影果然停下。 王芍心頭一喜,以為有戲,欲乘勝追擊再說上一兩句。 那身影動了動,卻不是轉頭,只是調整了下兩手的位置,好讓懷里的小家伙窩得更舒服些,又朝后不屑地一笑: “五弟能來最好,剛好湊一鍋鴛鴦浴?!?/br> 那聲音,比這太液池里的水還寒涼,凍得王芍簌簌顫栗。 渾渾噩噩間,身后忽然涌來一股寒風,徑直揮向她后背。 一聲“疼”還來不及喊出口,后背又叫人狠推兩把。她一下沒站穩,跌跌撞撞往前栽,一猛子直接扎水里去了。 “啊,救命??!救命??!” 十二月的湖水冷得刺骨,王芍臉色慘白,rou皮像被無數道細密的刀片剮著,每塊骨頭都在打顫發疼。 她原本是識水性的,眼下被凍得只會浮水,不知該怎么游上岸。 岸邊的侍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冷眼瞧著,只在她快蹭上岸時,又將她無情地推回去。 那人更是擁著自己溫香軟玉徑直離開,大步流星,一次也沒回過頭。 * 一回到北慈宮,戚北落便將顧慈輕輕放在床榻上,仔仔細細掖好被角,一點漏風的縫兒都沒留。 云錦和云繡遞來剛熱好的湯婆子和紅糖姜水,戚北落一一接過,坐在床邊親自伺候。 兩人互看一眼,本想阻止,但見他神色堅定,也便作罷。 屋里本就溫暖,加之這一通貼心照料,顧慈漸漸恢復過來,仰面,目光一直追著他身影。 平日里連自己都不會照顧的人,這會子照顧起她來,倒像模像樣。 又見他微斜的發冠和額角細密的汗珠,應是一路急奔所致。 她既感動又心疼,趁他給自己掖被子的時候,攀住他的手,撒嬌般搖了搖。 “我沒事了,就是一點小毛病,打娘胎里帶出來的,不打緊,躺一會兒就好。你今日上朝累了,快歇歇吧?!?/br> 戚北落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蓋回被中。 “我不累,就在這陪你??匆娔愫煤玫?,我才能安心?!?/br> 說話間,太醫院中幾位最擅長婦人科的太醫趕到,王德善將人領進來。 他們剛要跪下行禮,戚北落就揚手打斷。 “不必拘禮,趕緊為太子妃診脈。倘若治不好,你們就算給孤磕一百個響頭都沒用!” 太醫們渾身激靈,哈著腰“噯噯”應是,打開藥箱忙活,比給陛下請脈還一絲不茍。 顧慈一臉羞色,剜了戚北落一眼。 都說了,這就是姑娘家慣有的毛病,好生養幾日就是。 自己都不在意,他卻看得比天大,非要請太醫,還把話說得這么狠,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得了什么重病,馬上就去了。 戚北落注意到她的目光,以為她又疼了,臉色驟變,強行將她擁到懷里,讓她枕著自己的腿,一行又急切地追問太醫。 “怎么樣?可是身上哪里傷著了?需要用什么藥,天山雪蓮還是千年人參,盡管開方子,孤這就叫人去拿?!?/br> 太醫心肝哆嗦了下。 這么寶貴的藥材,有市無價,旁人一輩子都見不到,也就太子殿下,上下嘴皮子一碰,東西就直接送上門來。 可、可這也用不著??? 他慌慌捏了把額汗,拱手道:“殿下莫急,太子妃只是氣血虛,并無大礙。待微臣開兩副藥,好好調理便可,只是......呃......只是......” 戚北落眉尖緩緩蹙起,側臉線條緊繃出一痕厲色,“說!” “說說說......”太醫額汗越冒越多,期期艾艾道,“只是萬一調養不好,或恐、恐不利于生養?!?/br> 不利......生養? 顧慈腦中一陣轟鳴,原本嬌羞的面容瞬間垮下,枕在頭下的腿亦是一僵。 四面頓時安靜下來,宮人們面面相覷,垂眸不語,氣氛仿佛被冰凍住。 云繡手上一抖,不慎打翻紅糖姜水。精瓷碎裂的聲音,在沉默中被無限放大,格外刺耳。 戚北落斜眼睨去,她嚇得一哆嗦,“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泵γΧ咨硎帐?。 云錦蹲下幫忙,逆光中,兩人眼角俱都閃爍晶瑩。 王德善輕嘆一聲,招呼上她們倆,領著眾人出去。 屋內“吱呀”閉合,將沉默留給他們兩人。 隱約有寒風從窗縫泄入,砭人肌骨,案上幽梅凌風開放,亦有些不甚霜寒。 戚北落恐這風又傷了小姑娘,將她安置回被窩內,起身去關窗戶,回身卻見小姑娘俯身埋首枕上,羸弱的肩膀細細顫抖,鴛鴦交頸繡面已泅濕一片。 戚北落心頭猛然抽疼,疾步過去坐于床邊,輕手輕腳地攬她入懷。 顧慈小臉哭成花貓,垂首窩在他懷里,只肯給他后腦勺。 戚北落想把她的臉扳回來,手才剛伸過去,她就拼命扭頭反抗,縮得更厲害,手里還攥著一只縫了一半的老虎頭帽。 自上回從長華宮回來,她經皇后提點,就開始幻想自己和戚北落的孩子。這幾日為兩只貓做冬衣時,也不忘縫兩個小衣裳,給自己未來的孩子。 然而現在,這些都被太醫的一句話打破。 隔著衣料,濕意漫延至戚北落胸膛,如刀直捅心窩。 他嘆口氣,擁緊她,輕輕拍撫她后背,“一個庸醫的話,你也相信?傻不傻?” “可、可他是太醫啊,宮里頭那么多妃子都是他診的脈,怎么會是庸醫?!鳖櫞冗煅手?,胸口像塞了團亂麻,讓她喘不上氣。 戚北落板起臉,佯怒道:“我說他是,他就是。他說我的慈寶兒壞話,那他就是個庸醫?!?/br> 顧慈一愣,從他懷里探出腦袋,呆呆看他,見他黑著臉,煞有介事地將太醫一通指責,明明滿口胡話,聽著卻又似在理。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心頭凝塞的感覺稍稍舒緩,捶了下他胸口,撅著嘴擁住他,下巴擱在他肩頭。 戚北落見她如此,亦小小松口氣,蹭著她的鬢發柔聲道:“你這個傻的,人家本也只是說,調理不好才不利生養,又不是說一定生養不了?!?/br> “況且就算沒有子嗣也無妨,你若真喜歡孩子,我們大可去宗祠里過繼一個,也不是什么大事?!?/br> 不是什么大事?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這天大的事給說沒了? 顧慈怔住。 別說是平頭百姓家,就連尋常勛貴人家,家中嫡系無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