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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冠國:“也就是個擺設,你知道,有飛狐的?!?/br> 孟勁松:“降落傘、翼裝飛行服都不行?” 柳冠國:“下頭可見度太低,地勢又復雜,cao作起來難度太大,再說了,也怕飛狐?!?/br> 神棍覺得“飛狐”這名字挺熟的,好像在哪里聽過。 孟勁松嘆氣:“看看,這么多年了,科技都發展到這份上了,我們還是得用段太婆的老法子?!?/br> 柳冠國在邊上附和:“就是?!?/br> 疑團太多,神棍沒忍?。骸懊现?,這個……” 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眼前這些結連的藤蔓:“都是山鬼的手筆?” 孟勁松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山鬼的譜志里從來沒記載過?!?/br> “那……山鬼會定期維護保養嗎?” 孟勁松繼續搖頭。 沒人來養護,在山鬼的認知里,山膽的所在幾乎是個“禁地”,跟“不探山”差不多,再說了,山勢險峻,林深路險,只是到這崖上,就已經困難重重了,連久居湘西的山戶都很少會過來探看,更別提什么“維護保養”了。 也許是幾千年前,最初的那位祖宗奶奶,藏起了山膽之后,又以驚人的手筆,布置了這道瞞過眾生眼的絕妙屏障? 孟勁松朝前走了幾步,幾乎貼著崖邊,又招呼神棍:“過來看?!?/br> 這山頭的海拔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即便天氣晴和,也難免有風,那個位置,真是叫人膽顫目眩,即便是神棍這種,經歷過不少大陣仗的,也止不住心驚rou跳。 他蹭著步子過去。 孟勁松朝下指:“你仔細看,可能有點暗,多試幾個角度,應該就能看到山頭了?!?/br> 山頭?洞里還有山頭? 神棍幾乎忘了害怕,三番兩次去揉眼睛,就跟揉拭能增加清晰度似的,又不時挪換身位,及至看得分明,脫口說了句:“峰林?” 孟勁松點頭,抬起手比劃了一個位置:“你如果去過武陵源,應該看過那兒最有名的景點,砂巖峰林。這兒也差不多,下頭原本是個低凹的山坳,也有一小片峰林,但是后來,不知道幾萬年前,地面塌陷,轟的一聲……” 他的手掌隨之往下猛落:“整片峰林全下去了,沉下去了?!?/br> 頓了頓又唏噓:“很可惜,因為這片峰林造型獨特,從某些角度看,很像修長脖頸上的美人頭?!?/br> 神棍沒怎么聽明白,他還沉浸在“沉下去了”的震撼之中:這個天坑,絕對比小寨天坑還要深,從崖上下去,一千米根本打不住。 孟勁松又指向那片巨大的綠蓋:“這兒磁場有問題,無人機放不了,不然能做個航拍,讓你有個直觀的概念:據說這片藤蔓綠蓋不是雜亂無章的,而是被牽引成一定的形狀,有的地方濃密,有的地方蕭疏,你如果站在底下朝上張望,就好像看著一只浮在高空的、巨大的眼睛?!?/br> 這場景太魔幻了,神棍只覺得周身發寒。 孟勁松的語調依然是那么不急不緩:“這個眼睛瞳仁部分的藤蔓很有趣,跟別處不同,似乎天生有些畏光,太陽出來的時候,它們會蜷縮著往周圍退卻,好像睜開眼睛、開啟一道縫,把日光給送下去,你要知道,下面是缺光的,而到了晚上,又會舒展抽伸,把瞳仁給覆蓋住。像不像一個人,白天睜開眼睛,晚上閉上眼睛?而這眼睛閉合的時候,因為晝夜溫差,露水會混合著老藤滲出的藤汁木液往下低落,很粘稠,我們有個形象的比喻,叫‘瞳滴油’?!?/br> 神棍不知道該怎么答,囁嚅了半天,又把話咽回去了。 他想象著白日里藤蔓往四周蜷曲退卻的場面:那道被放進去的日光,好像是來自天的、深邃的目光啊。 “日光照進去,那個角度,只能覆蓋到一個峰頭,那個峰頭,恰恰是藏著山膽的峰頭。所以,只有那個峰頭上的花能夠開放,其它的峰頭,因為常年缺光,別說花了,綠植都是萎縮的,我們有首偈子,‘美人頭,百花羞’,描述的就是這個場景?!?/br> 孟勁松似是自言自語:“這兒太偏僻了,幾乎沒人找得到,即便找到,也下不去。采藥人帶的繩子,一般只有幾十米長,再說了,下頭還有成群的飛狐?!?/br> “大概八十多年前吧,當時山鬼的當家人之一,段文希段太婆,攀下去了。據說下頭那些腐爛的樹枝木葉就有一兩米厚,而且,因為日照、濕度、深度、溫度跟地面完全不同,下頭的環境自成一體,形成了一個封閉而又獨一無二的生態系統。段太婆的日記里說,在下頭撞見過二十多斤重的白老鼠……” 這個神棍倒是知道的:天坑內的物種,因為環境封閉,生存競爭簡單卻也激烈,會竭力自我進化以適應環境,就拿南方常見的棕竹來說,一般只兩米來高,但在天坑里,為了爭奪透下去的那點陽光,只能拼命生長,往往能竄到七八米高——因為你不拼命長,就只有死路一條。 活著真不容易,不止人,植物也一樣。 孟勁松就說到這兒,他湊近神棍,壓低聲音:“剖山取山膽,就是在這兒,沈先生,這不是搭臺唱戲給人看,每一步,都是要命的。地方我指給你了,你要敢下,你就下,我會好言勸說,但絕不攔著?!?/br> 第42章 【02】 大鍋灶的早飯已經齊備, 山風推裹著飯香涌向崖邊。 孟勁松離開之后, 圍觀的人群也開始三兩散去:再壯觀的場景,看到了也就可以了, 反正看得再久,也不會開出花來。 神棍有點心神恍惚, 被人群裹帶著往回走, 聽到邊上的人議論紛紛,不是在講如何放繩下崖, 就是在聊飛狐怎么厲害。 沈邦和沈萬古早擠到他身側, 左右門神般夾著他走:這倆早上起晚了,沒能緊跟神棍,聽說他居然竄去了孟助理身邊,俱都心下忐忑,生怕被扣一頂玩忽職守的帽子——明知現在求表現已經遲了,依然擺足了架勢。 到了警戒線邊, 沈邦殷勤地壓下線讓神棍先跨, 神棍渾沒留意,猶在喃喃自語:“飛狐, 這個飛狐……” 沈邦趕緊接茬:“對,對,咱們湘西的飛狐怪嚇人的,剪刀手啊?!?/br> 飛狐的學名叫紅白鼯鼠。 嚴格說起來, 飛狐并不會飛,但它的身軀兩側到前后腳之間, 長了相連的皮膜,張開皮膜時,就可以從高處向低處滑行,還可以自行調整滑行的方向和路徑,這些倒談不上可怕,可怕的是,這貨的趾爪相當鋒利,比剪刀還好使,并且有個怪癖,見到繩索必會去剪。 解放前,湘西山里的采藥人談起飛狐來,無不咬牙切齒:費盡千辛萬苦,綴了繩子下崖,一條命顫巍巍懸于半天,好么,這畜生過來了,趾爪優雅一劃,咔一聲把你的繩子給剪了,這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