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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宣府三衛作先鋒,與其同吃同住,因此,這其中倒有好些軍士的名字他還有些印象,甚至偶爾還能將人與名字對得上號,想起些從前在衛所里的事來,看得也就越發慢了起來。 他翻完一半,那死貓突然發起瘋來,猛地跳起來躲一只落在它鼻尖的蚊蟲,龐大身軀并不太靈巧地轟然墜回書案上,驚得硯臺里的墨都濺了些出來,甚至還有幾滴濺在了他衣衫上。 他垂眸看了眼衣衫上的墨點,再盯了這死貓一眼,這貓兒還和他頂上了,挑釁地將前爪往硯臺里一按,施然從書案上走過,留下一幅帶著墨香的天然貓爪印圖,隨即翩然消失在了房梁上。 孟璟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死貓?!?/br> 被這玩意兒一攪和,他也沒了再繼續看下去的心思,收了書冊,準備起身往外走,一抬頭,見楚懷嬋靠在椅上,已經眠過去了,脖子向后仰出一道弧度來。 興許是太累,連方才這死貓的動靜也沒能驚醒她。 他看著那截光潔如玉的脖子,右手不由自主地握了下,指節“啪”地一聲響。 他走到她跟前,仔細琢磨了會兒從哪個位置下手可以將這把弱骨頭一擊即斷,他甚至能隱隱聽到,那一聲骨頭斷掉的“咔擦”聲。 窗外忽然涌進來一陣風,將艾草的味道吹得滿室皆是,令他回過神來。 得,她在他心里大抵又死過一回了。 若真有輪回,從翠微觀初見那日起,她應該一直要么正在投胎,要么就是在去入輪回的途中,估摸著連一日都沒消停過。 他有些不自然地低頭去看了看自個兒的右手,又拿起來握了握。他手上雖不可避免地留有長年握刀彎弓留下的厚繭,但其實,除了那幾處厚繭,還勉強可以算得上是雙好看的手。 興許是因為長年久臥病榻,他這雙手看起來甚至還算得上是文靜秀氣,再加上久不見日光,格外的白,近乎是雙書生的手。 他將雙手舉起來看了會兒,余光瞥到她那截脖子,對比了下,果然還是她要白凈些。 江南煙雨養人,他其實從來沒見過比她看起來更白凈更細膩也更脆弱的人。 可偏偏這么一個人…… 他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個兒的右掌,忽然間納了悶兒了。 他怎么沒事老想著擰斷她脖子? 第30章 他收回右掌,沒忍住又拿起來看了看,正自我懷疑到近乎靈魂出竅,一不留神瞥到那把玳瑁扇忽然往下墜,興許是因為她鼻梁還算挺翹,下滑的趨勢倒短暫地止住了一瞬。 借著這短暫的空當,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抓住了那把下墜到一半的扇子,動作帶起的涼風也就這么驚醒了剛好被魘住的楚懷嬋。 楚懷嬋額上尚且帶著點被噩夢嚇出來的汗珠,此番醒來就見孟璟站在她身側,手里握著她用來遮面的那把玳瑁扇。她先是愣了一下,不太自在地盯了眼他手里那把扇子,目光又緩緩上移到他臉上,微微瞇了瞇眼,語氣不大友善地問了句:“干什么你?” 她平常對他疏離歸疏離,但除了小性子上頭的時候,總歸是客套守禮數的,眼下這般,倒像是那晚被他一腳踹到地上時的反應,多半是誤會了,孟璟懶得同她這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白眼狼解釋,“嘁”了聲:“誰還看你不成?” 門口貓著身子偷窺里邊兒的東流:……您好像是看了有那么一會兒了。 孟璟見她還是一副疑神疑鬼的表情,把扇子往幾上一擱,先她一步往外走,楚懷嬋“誒”了聲,他頓住腳步,轉身看她:“怎么?” 楚懷嬋默默白他一眼,走到木施前頭,取下他的直裰,往他跟前走過來。 孟璟發了會怔兒,他方才被她盯得有些尷尬,隨口嗆了她句就想往外走,沒想到竟然忘了這茬,眼下愈發懷疑自個兒今天多半是被那腦袋瓜子不大好使的死貓給傳染了,往房梁上看了眼。 那貓兒忿忿地盯他一眼,身子往后一縮,不待他發威,又不見影兒了。 孟璟向她走過去兩步,準備接過她手里的衣服,卻不想她已將衣服撐開,等他伸出雙臂來,伺候他穿衣。 他倒不覺得有什么不習慣,畢竟是被人伺候慣了的人,但她肯主動做這事,他還是莫名地愣了一小會兒,由著她伺候著穿好了外袍。 他理了下交領,楚懷嬋轉到他跟前來,準備去系他身前的革帶。 她目光落在他衣衫上的墨跡上,懷疑這人心智莫不是才三四歲,就寫幾個字也能濺得渾身是墨,遲疑了下才問:“小侯爺要換里衣么?” 孟璟搖頭,意識到她看不到,又道:“不必,晚膳過后再換即可?!?/br> 楚懷嬋“嗯”了聲,雙手搭上了他腰間的金鑲犀角帶。 她指尖的溫度立時隔著衣物傳了過來,他手就這么僵在了衣領之上,懷疑這丫頭今兒可能偷喝了扶舟調的藥,扶舟估摸著是當年學藝時被老郎中敲壞了腦袋,他調的那玩意兒又黑又苦喝了還腦袋發悶,讓他每日不得不在午后眠上一小會兒,才能勉強緩解那股悶勁兒提起精神。 若是這丫頭貪嘴,偷喝了兩口,那她這會兒的動作,倒還勉強可以解釋得過去。 楚懷嬋低著頭,細心地將革帶從右向左繞,甚至還貼心地將圓桃上掛的玉佩正了正。常服為著寬松舒適,革帶一般是虛束,她正準備替他束好之時,忽然感受到了他不加掩飾的目光,也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不太自然地緩緩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也正盯著她看,耳垂不知怎地又泛起了一絲紅,壓根兒控制不住。 孟璟那點已經神游到扶舟師父那兒的神思忽然歸了位,嘴角緩緩扯出一絲嘲諷的笑。 楚懷嬋抿了抿唇,忿忿地說了句“為妻之責”,爾后將手頭的玉帶往他身上重重一摔,轉身摔門而去。 孟璟:“……?” 還有這樣狂妄的為妻之責? 快貓到地上近乎隱身才沒被孟璟發現、卻因楚懷嬋這猝不及防的開門而徑直摔進了門的東流:“……姑奶奶誒?!?/br> 孟璟看了眼在他跟前摔成狗啃泥的這人,冷笑了聲:“去伺候你貓爺用膳?!?/br> “是是是,您高興就好?!?/br> 東流立馬鯉魚打挺躍了起來,兩下翻上房梁去逮那只腦子不好使到死活喚不下來進食的小崽子。 孟璟自個兒整理好衣服,進到飯廳,扶舟剛好召人上好菜,這會子見他進來,又悄悄睨了一眼楚懷嬋。 這兩位,一位一臉莫名其妙,一位則一臉忿忿不平,再加上外頭東流那要死要活的和貓爺對罵的聲響,他只覺今日定然忘看皇歷了,眼珠子滴溜溜轉過兩圈后,找了個自以為天衣無縫的措辭:“主子,那個、我先出去一趟,人有三……” “滾?!彼掃€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