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悻悻放下手還了半禮。 楚夫人被驚動,親自開門問詢,這人才收回一直落在她額上紅印的目光,上前見了個禮:“錦衣衛掌北鎮撫司事僉事陳景元見過夫人,驚擾夫人實屬不敬。但事出緊急,還請夫人勿怪?!?/br> 喲,原來他就是陳景元吶。 楚懷嬋眼皮掀了掀,那她就知道剛剛這事要怎么說了。 錦衣衛如今權勢滔天,楚夫人雖有誥命在身,也不好正面攖其鋒芒,只好道一聲請便。 搜查是必經程序,訊問自然也少不了。 輪到楚懷嬋,她搖了搖頭,說未曾見過旁人。 陳景元目光落在她額上許久,她遲疑了下,迎上他的目光:“腫了?” 陳景元一哽,垂在身側的手按上繡春刀,半晌,又默默卸了力道,重新垂下。 一個時辰的盤查結束,一無所獲的錦衣衛風風火火地撤出,眾人各自回房。 今日舟車勞頓,剛才燒的熱水經這么一折騰早已涼透,時夏見她神色懨懨,知她是真乏了,忙去外院找道士替她重新生火燒水。 她不知為何,竟也沒有阻止。 門闔上的一瞬,她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脖頸,果然,匕首再次橫于其上。 后院無人住的房間在搜查完畢后重新落鎖,前院道士眾多,這人負了傷,不敢造次,果然如她所料再度來了她這兒。 她低頭看了眼閃著寒光的利刃,小心翼翼地伸手往外推開半寸:“別動不動嚇唬人?!?/br> 他愣了一下,扔給她一塊布條,聲音不似方才那般生硬:“蒙上?!?/br> 不想被人認出來就不能自個兒蒙塊布么? 夠大爺的。 楚懷嬋忿忿地將布條舉至鼻尖聞了聞,確定無異味,這才依言將眼睛蒙上,在腦后打了個結。 那人見她還算配合,收回匕首:“轉身,右前方,十步?!?/br> 他話說得很簡短,每一次停頓都隔得有些久,說話聚力很是費勁。 她依言照做,但沒感受過這種無光的窘況,每走一步都要下意識地先伸手探過,才敢往前邁步。她數著數走出去九步,臨到最后,身子卻忽然失了平衡,往前一栽,但好在歪打正著地摔到了榻上。 那人沒了力氣,沉默著到案前坐下,撕下一截衣襟包扎傷處。 她摸到床沿,不太靈活地轉身坐下,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案前傳來一聲嗤笑,她臉色微微僵了僵,沒好氣地問:“你方才藏在哪?” 他沒答話,室內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 “我問你話呢?!背褘日Z氣淡淡。 她命都在他手上,竟敢同他橫? 他沒忍住笑了聲。 “是院角那口枯井吧?” 傷口泛疼,他倒吸了口涼氣,沒來得及出聲。 這靜室長期無人居住,觀里的人想來怕屋里悶,之前替她開了窗戶。此時坐久了,風裹挾帶著腥味的雨水撲面而來,她竟然感受到了一絲寒意,牙齒不聽使喚地磕絆了下:“雨這么、大,枯井必也積了水,方才那個時辰,不好過吧?” 一個文弱小姑娘,在沒能看清他、錦衣衛又立刻趕至的情況下,竟能迅速判斷出他的去向。 他停了手上的動作,握住了匕首。 膝上傳來一陣劇痛,陳景元那一刀正中他膝上經脈,傷勢重,不處理下傷口,他暫時走不了,否則他也不必冒著把外人牽扯進來的風險進觀。 他認真打量了她一眼,她兩腿嚴絲合縫地并攏,兩手交疊放在膝上,是個很規矩的姿勢,但被微微抓亂的裙裾出賣了她心底的緊張與不安。 還以為當真是個不怕死的呢。 楚懷嬋猶豫了下,似是怕他惱羞成怒,往里邊坐了點,才自顧自地道:“井底挺臟的吧?你身上……有點臭誒?!?/br> 他下意識地舉起衣袖聞了聞,和這熏香一比,好像……是真的有些臭。 作者有話要說: 架空,私設多,勿考據。 常識問題歡迎指正。 提前排雷:這篇寫著放松的,先婚后愛,劇情少,大部分為【日常,節奏慢,爛梗老梗大合集】,介意慎入。 第2章 明知她看不見,他面子上仍是掛不住,訕訕將手放下。 陳景元撤走后,他沒忘將自個兒拾掇了下。但一想到方才井底的淤泥,他胃里泛出一陣酸,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你話怎么這么多?” 她原本沒想到能聽到回答,畢竟他一共只和她說過三句話。 楚懷嬋先是一愣,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微微低頭,很小聲地道:“我害怕啊?!?/br> 驚雷驟響,駭得她不自覺地哆嗦了下。 床輕微顫出一點聲響,他看過去,她耳垂泛了點紅,之前看她這行事做派,還以為是個心思通透行事穩重的京中貴女,不想竟然真的只是個害怕雷鳴電閃的小姑娘,只能靠不停說話來紓解害怕假裝鎮定。 他覺得好笑,方才被她挖苦的尷尬也消散了去,松開匕首,低下頭繼續處理傷口。 可她又道:“翠微觀地方雖大,但除了窗外這條河和院里那口隱蔽枯井,無處藏身。水勢湍急,你又負了傷,貿然下水無異于自尋死路,只能選后者?!?/br> “那處枯井借了杏樹的勢,錦衣衛方才都沒發現??赡惴讲乓宦犚妱屿o,想也沒想就往西邊去尋那口井?!彼D了頓,“如今信道之人雖少,但翠微觀依舊不接受等閑香客,你這么熟悉這里,來歷不簡單吧?” 他抬眼看向她,這小姑娘穿得素雅,鴨卵青的褙子,下罩藕色百褶裙,發間一支素簪,此外并無其他裝飾。在權貴遍地的京師,這身裝扮幾乎稱得上寒酸??纱湮⒂^的香客,必然非富即貴,她什么來頭? 他打好最后一個結,放下褲腳,目光落回案上的香爐上,將左手食指喂進那綠瓷鯉嘴里,右手重新握緊匕首。 他再看她一眼,她身子依舊在輕微發顫,看來是真怕。 他還沒想明白這姑娘為何在如此緊張的情況下還能這般思維敏捷,凄風苦雨里就已傳來一陣極輕的雜聲。 隔著一層布,她只覺得一陣風從她跟前刮過,燈火隨之一暗。 爾后,他附在她耳邊,聲音壓低到極致:“你得幫我?!?/br> 話音落下,她腦后的結忽然被人解開。雙眼重復光明,她下意識地往窗邊一望,只來得及看到那人翻窗往下一躍的背影。 左腿是拖著的。 她耳力自然不及他,沒聽到什么動靜,但見他這樣,也猜出來必是陳景元去而復返。眼下她徹底上了賊船,就算此刻同陳景元老實交代,但人是在她這兒跑的,少不得一番訊問,也給自己惹麻煩。 她可不得幫他嘛?! 她咬了咬牙,他這如意算盤打得倒是夠精明的。 她匆忙往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