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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我,“你說什么?”我嚅動雙唇,吃力地讓自己發出了一點聲音:“救我……”就像有一把沙子在我喉嚨里磨著,短短兩個字,嘶啞地仿佛要嘔出血來。已經消耗殆盡的體力再也榨不出一絲多余,才清醒片刻,我便再次昏沉地陷入了黑暗。失去意識前,我感覺到似乎又有兩個人往這邊靠近。“瘋子,你說那山谷是不是陰氣太重,怎么老有受傷的人順水飄過來?你看看這孩子,傷得多重,也不知誰下的狠手?!?/br>“都是皮rou傷,死不了。我去換朗月,囡囡,你照顧他?!?/br>耳畔馬蹄嗒嗒,身下傳來輕微的震動,我緩緩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清俊秀雅的青年面孔。對方一身水青色的長衣,腰間佩劍,長發半束,是江湖人的打扮。他見我醒了,立即驚喜地直起身:“哎呀太好了,我剛給你換好藥你就醒了!怎么樣,可還有覺得哪里難受?”我瞥了眼自己肩膀,見果然已被妥善包扎好,搖了搖頭,過了會兒又小聲道:“謝謝你們救了我?!?/br>他笑著溫和道:“舉手之勞罷了,不必言謝?!庇謫栁?,“小兄弟怎么稱呼?我姓韓,叫韓青言,駕車的那個是我義兄,叫蕭仲南……”他還沒說完,車簾就被掀開,從外面進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他接著道,“這是犬子,你喚他朗月便可?!?/br>少年沖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對虎牙:“你是怎么跑到無名谷去的?那里平時都只有野獸出沒,鮮有人跡,還好我們路過的時候因為義父想吃那里的野果,我們就順道彎了彎,不然你現在真的就是個死人了?!?/br>他剛說完,頭上就被韓青言輕輕拍了擊:“怎么說話的?”小孩兒扁了扁嘴。他們救了素不相識的我,看起來是好人,但……我緩緩開口:“我……”只猶豫了一瞬,“我姓李……”黃明曾經也是個不錯的朋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而一旦遭遇背叛,懼怕的便會是任何一個試圖靠近自己之人。不管是誰,都看起來萬分可疑。不管是誰,都有可能傷害你。我從未想過,自己也會如此防備他人。程小雨說我天真,我過去不明白,現在有些懂了。我將人心看得太簡單,對他人毫不設防,天真的不合時宜。信任與輕信,差之毫厘謬以千里。我隨口編了個被山匪打劫的經歷蒙混了過去,他們并沒有懷疑我。馬車一路行駛,最后到達了一座小鎮。小鎮很小,只有一家客棧,好在整潔干凈。下車的時候原本韓青言要抱我下去,但才剛站穩,從車首便繞過來一個高大俊逸的男人,沉默地將我從他手上接了過去。我傷情反復,晚上發起了高燒,足足在客?;杷巳烊?。不知是不是我身體里的東西真有靈性,明明之前離開齊方朔稍微久點都不行,這幾日卻意外的平靜。如同知道我再也經不起折騰,乖巧的不像話。我肩上的傷,創口大而深,最起碼也要個把月才能好,但我等不了那么久了。無意中,我發現了韓青言脖子上的黑色玉牌,那塊玉牌質地細膩油亮,上面刻著一只展翅的蒼鷹,瞬間就讓我聯想到了程小雨的小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告訴我,這兩者一定有所關聯。我脫口而出:“你們是黑鷹堡的人?”問出口才覺自己冒失,但再收回已是來不及了。韓青言也被我問得一愣:“是啊……”我與他沉默對視。“我義兄是黑鷹堡堡主?!彼f。“……”那一霎那,我想到了師父曾經對我說過的一句話:“福兮禍兮,自有定數?!?/br>難說我是不是今年命里帶劫,竟然被半個官家人給救了。他們有沒有看出我的破綻?會不會將我交給齊方朔?或者更糟糕點,直接將我獻給夏王?可能是我的臉色太糟,他盯著我看了會兒,忽然抬手摸了摸我的頭,笑道:“安心養傷,其他的晚些時候再想不遲?!?/br>他的眼眸十分清澈明亮,似乎能洞穿一切。他或許看出了點什么,又或許沒有,我已無心分辨。那之后他沒在我面前提起過黑鷹堡,而蕭朗月也終于不再糾結于山匪為何會打劫我這個問題。他們父子三人雖對我諸多照顧,叫我安心養傷,但我卻不能真的安心。所有牽扯上齊方朔、黃明、六皇子、三皇子,甚至任何一個知道度母白蓮真相的人,對我來說都太危險,必須盡快遠離。每每午夜夢回,黃明和齊方朔就會交替出現在我夢里,有時候還會加上素未謀面的六皇子。我以為齊方朔只會是我的美夢,不曾想他也會成為我的噩夢。一想到他可能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騙我,心就仿佛撕裂般的疼,疼到輾轉難眠,疼到冷汗浹背,疼到恨不得把心也刨出來。他們中必定有一個人在騙我,我希望是黃明,卻找不到他在卸除偽裝后還繼續騙我的理由。又養了五天,等我武功恢復的差不多了,我便計劃著離開。離開前一晚,韓青言似有所感,與我說了一番話。“我以前行走江湖,總覺得自己很倒霉,處處不順,人人都和我過不去,但后來……”他頓了頓。“后來什么?”他為我上藥包扎,動作十分輕柔:“我發現這些都是對我的歷練,前面有多苦,后面就有多甜?!?/br>我知道他在安慰我,但怎么也無法笑出來。于是我垂著眼,盯著被褥上的一根線頭,沒有回應他。他似是對我有些無奈,長長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給我包扎好后便起身走了。第二天天不亮,我沒有驚動任何人便準備從客棧悄然離去。不想離去前發現了前一天韓青言留在桌上的一包銀子和一把鐵劍,他原來早就預料到我了的不告而別。凝視著手中錢袋,心中不免有絲動容。肩上的傷仍隱隱作痛,我淺淺勾了勾唇角。之前怎么笑都笑不出,這會兒倒反而能笑出來了。哎,要是沒有這些個破事,該有多好。我從小鎮出發,避開官道,繞了些遠路一直往歸夢谷而去。就這樣走了十幾日,眼看金蓮印發作的日子越來越近,我甚至都能感覺到它的不安和躁動。不得已,我只能在一座大點的鎮子稍作停留。黃明說金蓮一熟就會破體而出,胸口破個大洞,恐怕我也活不久。但我不想死。在鎮上待了三天,打聽到最好的醫館所在,第四晚,我趁著夜黑風高時,施展輕功翻墻而入,將一名留著八字胡的大夫從溫暖的被窩里拖了出來。他驟然驚醒,整個人嚇得不輕:“你!你……大俠饒命??!大俠我可是良民??!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他吵得我頭疼,我一皺眉,啞聲道:“你再吵,”我用劍抵在他脖子上,“我就讓你再也出不了聲?!?/br>對方像被捏住了脖子的公雞,瞬間噤了聲,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替我做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