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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還被蒙在鼓里的劉乾覺得自己光榮無比,完成了某樣的壯舉,只因為他發現了鹿眠陷入了長久的沉思,他內心中燃起了一股自豪感,他認為正是剛才自己那番話開導了對方,他甚至想好了林城到時候感謝的目光和與他冰釋前嫌的態度。 一無所知的林城回到家中,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不知為何一臉深沉的鹿眠和陷入自己世界中滿臉傻笑的劉乾。 前者已經沒有了他出門之前那會兒咄咄逼人的攻擊性,后者也喪失了起初對他神經質般的小心翼翼,這巨大的轉變的讓林城莫名其妙,而當他們兩個人眼睛帶光地看向他時,他不知為何有種想要關門轉身出去的沖動。 年輕人真是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賣了個干凈的林城略帶猶豫地將手上的大包小包放到茶幾上,劉乾見狀立刻迎上:“我來幫忙整理?!?/br> 說著,也不管林城答應與否,就動手開始解開塑料袋的結。 里面的香燭和紙錢傾瀉出來。 劉乾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又訕笑了兩聲:“后天給阿姨掃墓???” 林城將紙錢疊好,看了一眼劉乾,什么話也沒說。 “我后天也來幫個忙,成不?那么多東西,我搭把手?!眲⑶s忙補救道。 林城發現鹿眠也伸著脖子往這邊看,便朝劉乾點了點頭。 雖然他其實不想再和劉乾有更多接觸,但是比劉乾更難應付的,是坐在那里的“惡獸”。 傳說里每逢過年都有一匹年獸到人間作亂,傳說終歸只是傳說,但是鹿眠于他而言殺傷力可一點也不比那只尖牙利齒兇神惡煞的怪物小。 那匹美麗的惡獸正眨著濕潤的眼睛,目不斜視地看著他。 經過早上和昨晚那么一鬧,林城是清楚明白了不能把這只不請自來的年獸轟出家門了……那么,多一個人總比兩人獨處好。 *** 接下來的時間里,鹿眠分外老實。 只要林城不談送她去酒店或是送她回家的事情,她就跟一只雛鳥一樣,恭敬乖巧地垂頭跟在他身后。 雖然有點粘人,但是沒有出格的舉動,也沒有那些令人猝不及防的大膽話語。 這反而讓林城有點不自在。 因為她熟稔自如的態度讓她看上去不像是一個外賓,更像是這個房子的主人,那份理所當然的坦然倒不是讓他別扭的原因……真正的驚悚源于他對這個狀態竟然產生了一種潛意識中的滿足。 他以前不是沒有幻想過有個乖巧可人的伴侶在家等待他的情境,而這個情境從幻想化作現實的那一刻,他自內心產生的安逸感讓他覺得自己有點惡心。 她太年輕了,年齡的確是橫在兩個人之間不可跨越的溝壑,它不僅僅代表著他人的異樣目光,而起還代表著兩個人思想之間的鴻溝。 鹿眠一點也不符合他對伴侶的期望,他是個很傳統的男性,用現在的說法就是古板老土的死直男,他喜歡的乖巧可人、成熟穩重、溫柔持家、樸素大方的那種類型的女人。 而鹿眠太能蹦了,樸素跟這朵明艷的玫瑰毫不沾邊,成熟穩重更是一點都沒有,她又青澀又稚嫩,大膽又無畏,渾身都是棱角,她倒是能做到乖巧可人,不過那份乖巧更像是一匹高傲的獵豹短暫地朝你低下高傲的頭顱,讓你輕輕撫摸一下,僅僅只是一下,只要你沒滿足它的欲望,又會朝你張牙舞爪。 本來以為自己不會喜歡這種異性的,因為她跟他預想的毫不搭邊。 說一點也心動是不可能的,沒有人會討厭玫瑰,但是那份欣賞和喜愛也僅限于表皮,即便后來鹿眠朝他認真地訴說心意,說要用時間證明她的心意是真實時,他心中想的,則是自己能否負擔這份感情。 她喜歡他這件事情,已經深刻理解了,他卻不認為,自己能回應她同等的感情。 他覺得自己遇上了不可處理的難題,即便解開了第一個結,還會有接踵而來的矛盾。 但是現狀總是會麻痹人的神經,所以他才在后來任憑鹿眠接近自己,他表面上想的是等待她自己覺得無趣和膩味就會離開了,可實際上真正的緣由是他覺得被女孩依賴黏著的時光很舒適……可這次,這份因為家里多出一個她而產生的安逸感,讓他實打實覺得事情有些朝不可控的方向的地方發展了。 早先到底為什么鬼迷心竅將她帶回了家? 他是個相當自私的人,保持距離的原因不是為了鹿眠,而是為了自己,他害怕自己也陷得太深,他害怕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個地步……她要是真的厭倦了他這種偽善的小人,轉身離開,他沒辦法保持現在這份體面和平靜。 而罪魁禍首對他的想法一無所知。 今天就是去掃墓的日子了,鹿眠正垂眸替他洗著剛買回來的水果,一一擦干放回果籃中——那是待會要帶去掃墓供奉用的。 她在家務上一竅不通,但是洗個水果還是能做得到的,便強硬地將這份工作搶過去了,洗得倒也的確認真仔細。她似乎注意到了他在看他,便將最后一個蘋果放回果籃里,再用干毛巾冷水凍得發紅的手指,朝他道:“我臉上有什么東西么?” 林城別開了目光:“沒,我只是想,是時候出發了?!?/br> *** 劉乾就在樓下,倚著剛借來的面包車等他們,那是他向家里人借的車,說這樣好載他們去公墓。 鹿眠正好帶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不過劉乾和林城都很隨意,最后反而顯得她穿得有些太正式了。 公墓落座于半山腰,下了車后還要步行一陣子,這幾天白日里有降雪,氣溫也偏低,她穿了一件呢子大衣,不過相比穿著羽絨服的林城和劉乾來看,得有些單薄,中途林城將自己的羽絨服披到了她身上,他里面就穿了一件毛衣,這樣一來,就連劉乾都覺得看著就冷。 不過林城一點反應也沒有,仍頂著風雪走在兩個人前面。 鹿眠跑到林城身旁,伸出了手:“冷?!?/br> 看到林城準備將圍巾也解下來給她后,她又道:“我是說手?!?/br> “我沒有手套?!绷殖瞧届o道。 鹿眠:“所以說把你的手給我一下?!?/br> 林城沒太能懂她又在做什么妖,不過還是照做。 剛伸出手,鹿眠就緊緊地握住了他,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蠻橫霸道地將他的手帶進了大衣的口袋里。 鹿眠:“這樣暖和一點了,不是嗎?” 林城:“??!” 他想抽回手,但是鹿眠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硬是抓著不放。 林城下意識地扭頭看劉乾,后者一臉茫然地回視著他,一點都沒有因為眼前這幕而尷尬或震驚的意思。 “沒關系?!甭姑叩吐暤?,“他不會覺得怎么樣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