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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5年前的事。 段正業在廚房里忙碌,同時用后背捕捉戴巧珊在客廳里的響動。 他想告訴她,當時,他從沒想過真的讓呼延晴住進來,他只不過想走一個過場;他沒想跟呼延晴發生任何實質性的關系,更沒有想讓戴巧珊知道那場鬧??;過場既已走完,鬧劇也在戴巧珊面前穿幫,這里不再有任何積極意義,他想過盡快挪窩……然而,事事與愿違。 時間說起來漫長,又總是一晃就過。原來連最近的這件事,也過去5年多快6年了。 如果說他牽頭的那段婚姻是個錯誤,那它發生的長度是3個月,陰影卻拖到了現在。他相信只要戴巧珊能冷靜聽他解釋,這片陰影就能被淡化,縮小,回歸事件本身。 就在這時,一個人的音容卻從記憶里撞到了眼前。 “去,用爺們兒的方式解決這個!”那人對焦躁怯懦的他鼓勁,“你不是沒爸的孩子!” “打今兒起,你就是個小男子漢了!”他俯下高高的個頭,捏了一把他的臉,說,“走,給你買糖葫蘆去!” “叫‘爸爸’!”他眼神熠熠,閃動惡作劇的笑容。那笑容里……多年后段正業才懂,與惡作劇相伴的,是顯而易見的自嘲和絕望。 “嘶!” 段正業后腦勺又猛地一陣刺痛,把他扯回現實。 痛是一種奇妙的存在。它能提醒一個人,他的機體哪里出了問題,有時則單純讓人從無休止的煩擾中回神。 回過神的段正業發現,他居然靠著慣性,在半小時內生生變出了四菜一湯。清炒豆芽,糊塌子,京醬rou絲,胡蘿卜醬,白菜燉粉條。每一樣嘗過,還不賴。 段正業眉結稍解,把菜轉移到飯廳,卻意外撞見戴巧珊正就著半杯水,吞下一把五顏六色的藥。 剛放松的心不覺又暗暗揪緊。 “吃飯,丫頭!”他按捺直沖頭頂的惱火,冷靜擺碗筷。 當然,這么做沒什么用。戴巧珊一眼就看出來了。但她的眼睛在看到桌上的飯菜時,眉目間流露出的高興模樣,讓段正業為此又心下松動。 從哪兒開始呢? 段正業給她盛湯,忽然聽戴巧珊在對面說:“那些藥片兒,宋大夫開的……” 段正業抬眼看她。他的表情一定沒控制好,因為他看到她故作鎮定的眼神在對面一顫。他硬生生調轉目光到桌面。 戴巧珊并沒有被嚇退,靜默1秒后,她接著說:“說為了讓我遲鈍一點兒。挺有用?!?/br> “轟”地一聲,幾乎可以真的聽見,段正業感到自己從里到外都被陰濕又灼熱的地獄火焰吞噬。 她說完就蜷縮起來,默默小動作在對面開吃,就像嫩菜葉上一只無辜無害的蝸牛。 段正業用盡全力克制自己不要爆發。他不怪她;生的也不是她的氣;被背叛、被冤的窩囊和憋屈,始作俑者也不是她。 始作俑者不在這兒、再也見不到。就算見到,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聲討。 段正業眼前一片酸霧。他機械地往胃里運送飯菜。當然,沒有響動的一餐飯也夠讓人抓狂的,但無聲已是他現在能做到的最好控制。 他不搭腔,戴巧珊也沒再說話。于是,多年來,難得的兩人小飯桌,在沉默中走了全程。 把鍋碗瓢盆碼進洗碗機,段正業看看時間,小口換氣后,終于發出聲音:“還是送你回吧!” 戴巧珊意外,但她并沒有如她的神情那樣,錯愕問出諸如“就這?”“你不打算解釋什么嗎?”的問題。相反,她點點頭,說:“嗯?!?/br> 然而,她的眼神讓他炸了毛。 那是一種表示寬宥的眼神。剎那間,它跟很多人的寬宥眼神重疊在一起。 有爺爺奶奶彌留時,看他父母的;母親彌留時,看父親的;父親彌留時看大哥的;大哥彌留時看他的……他們無一例外都在醫院病床上,在大夫只會搖頭說無能為力的場合里,用生命最后的一刻,向他們此生最在意的人,用眼神表示寬宥。 對段正業來說,“大夫”意味著無助、絕望和永遠地失去。跟這種寬宥的眼神一樣。 段正業皺眉:“別這樣看我!” 戴巧珊一怔。 段正業被燙了似的遠離她兩步:“我沒什么需要你們指教!沒什么需要你們寬容!你……”他氣喘吁吁,努力壓平聲音,“讓你離大夫遠一點,你不聽!悄摸兒地,背著我見!現在又這種眼神……你想說什么就說!想罵、想打!想把這房子點了、把那邊那套一塊兒點了我都奉陪到底!別他媽原諒!我他媽、不、需、要!你!原!諒?。?!” 他氣壞了,恨不得原地爆炸。 聽到“那邊那套”,望著他猶做困獸之斗的戴巧珊眼圈也紅了。它正是那場侵犯的發生地。 但她卻不似以往那么脆弱,而是直視他的眼睛,聲音纖細冷靜:“我沒有寬容你,也沒有原諒你,因為你根本沒做……”她忽然打住,換了口氣,堅定看著他,“送我回去吧——不,你跟我一塊兒過去!” 這下,換段正業懵了。他緊緊地盯著她,被凍住了似的。 戴巧珊低聲,神情猶豫,語氣卻不容反駁:“今兒起,你得跟我??!” 段正業虛弱道:“憑什么,要聽你的?” 戴巧珊:“聽我這一回?!?/br> 段正業沉默幾秒:“……你才剛起步,被拍到怎么辦?” 戴巧珊斬釘截鐵:“管不了了。這一陣兒我不能再放你一個人,你也得撐著我——這是我的要求,沒得商量。走吧!” 第76章 烤串之夜 這個傍晚的行程每一環都不在段正業計劃內。 這讓他在時過一個半月后,意外有了一個全無酒精的下午,還因此有機會重新摸到了他的愛車。 好在小區綠化挺好,他的MDX靜靜趴在車庫里這么久,竟一點灰都沒積,油也還有不少。 手握上抓控感優良的方向盤,轉動鑰匙發動引擎時,段正業感受到在這熟悉的狹小空間里,他渾身繃緊的肌rou似在松弛。 尤其看到戴巧珊恬然坐在副駕,眼里是他久違的晶亮光點,眉目間染著跟他一樣熟悉而安心的愉悅——他感到自己原本頂在胸口和喉頭的那股氣,頓時撤了硬度。 渡車出庫,近光燈的光像黃油,無聲涂抹過沿路花草,把孤冷的夜變得柔軟可餐。 段正業再看了一眼戴巧珊的側面,有點氣短,說:“對不起,剛才……” 沒說完,戴巧珊側過臉來,說:“嗯,我接受?!?/br> 段正業心下和臉上剎那間統統松了,靜了靜又問:“晚上的菜,味道還合適嗎?” 戴巧珊:“太合適了!好吃得我都忘了咱倆在賭氣!” 段正業:“……” 她樂了,沒心沒肺,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