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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雞似的把顧云章捆起來吊在了樹上。葛嘯東算是受了刺激——他不是心疼勤務兵,他是沒想到這樣嬌弱年少的顧云章,居然會如此心狠手辣!人如美玉,心如蛇蝎。表里不一到了這般程度,讓葛嘯東委實是接受不了!他拎著馬鞭子上了場,也不斥罵,直接揚手一鞭甩過去,當場就抽碎了顧云章身上的薄棉襖。葛嘯東這回下了狠手,把顧云章抽成了一個衣衫破碎的血葫蘆。顧云章先還哭喊著辯解,后來見這一招并不奏效,就轉而求饒,也不倔了,像小孩子那樣張大嘴巴嚎啕不止。葛嘯東心里本是恨極了他,可如今聽他那哭聲中一點大人氣也沒有,完全還是個小孩兒的發音,就心中一軟,暗想云章還小呢,我何必要這樣往死里打他?有話不能好好說么?思及至此,葛嘯東停下馬鞭子,不由得嘆了口氣。走上前去踩著矮凳,他把顧云章解下來攔腰抱起,又吩咐瑟縮在院角處的白喜臣道:“你把軍醫叫過來!”顧云章因禍得福,又見著了軍醫。這回他受的純是皮rou傷,瞧著是血道子縱橫交錯遍布全身,其實并無一處重傷。那軍醫用鑷子夾了個棉球,蘸著碘酒為他擦拭傷處,一邊擦一邊小聲問道:“這怎么又挨上了打?你是不是淘氣了?”顧云章不愿意講述實情,就只齜牙咧嘴的吸冷氣,不住喊疼。軍醫也知道他疼,可是無法,只得一邊為他處理傷口,一邊低聲囑咐道:“小老弟啊,你已然到了這個地步,就萬事都忍耐一些,千萬不能再任性了啊。團座既然喜歡你,你就更要做點好樣子,過兩年團座放你出來了,怎么著還不得給你個一官半職,那時候不就熬出頭了?”他這話其實很有一點無可奈何的道理,顧云章聽了,心中也不禁有所觸動。軍醫將他后背前胸上幾處嚴重傷口仔細包扎了,又給他吃了一粒消炎藥片,而后就拎著藥箱子告辭而走。顧云章從玻璃窗子向外望去,見年輕軍醫步伐輕快的穿過院子,冬日的陽光撒落下來,深淺線條就勾勒出了他那利落活潑的背影。顧云章殺人一事,最后就這樣不了了之了。葛嘯東一貫治軍極嚴,從不放縱身邊副官侍衛;今日對顧云章網開一面,乃是從軍以來第一次破例。如今葛宅內外都知道顧云章殺人不償命,故而勤務兵大師傅們個個悚然,再也不敢拿他取笑了。顧云章身上的傷口漸漸結痂,而軍醫在他身體無礙之后,再一次徹底失蹤了。顧云章認為自己這件事做得很對,雖然挨了馬鞭子,可也挨的很值。他受夠了欺侮和奴役,葛嘯東是個大人物,拿自己使喚取樂倒也罷了;下面那些阿貓阿狗也想踩到自己頭上來——那可不行!第103章不許罵人新年將至,葛嘯東啟程離開林安,回北平家中過年去了。臨走時他只隨身帶了幾名副官,要照慣例,也還該領上白喜臣的;不過今年與眾不同,他把白喜臣留下來當獄卒,看守顧云章。其實他滿可以把顧云章也塞進汽車里隨行,不過出于某種模糊不明的顧慮,他總感覺顧云章不宜見人,尤其不宜見自己的家人,倒還是鎖在院子里悄悄養著比較合適。白喜臣,作為一名青年小伙子,很愛出去瞧瞧都市的繁華熱鬧,可惜如今受了顧云章的拖累,失去了一次出遠門的好機會。他心里很生氣,除了一天兩次進院巡視一番之外,平時從不主動和顧云章說話。而顧云章倒是滿不在乎,樂得留在房內休養歇息。在初冬時節的鞭傷痊愈后,他很快就又被葛嘯東強迫著做了那件事。葛嘯東誠然是吸取了教訓,用了許多唾液潤滑,但是那東西的尺寸擺在那里,強行塞入顧云章體內時,還是把他折磨了個七死八活。他又痛又怕,扯著嗓子哀號,然而葛嘯東卻從這上面受到了一點小刺激,一下一下越發捅的深了。有二就有三,若干次進行下來,他那后面漸漸也被撐開了,不再裂傷滲血;可他心中的恐懼卻是有增無減,后來竟到了一見葛嘯東脫褲子,便要心悸出汗的程度。顧云章鳩占鵲巢,安安穩穩的在房內大睡了兩天,這日到了大年三十,他也從廚房得到了兩大盤餃子。新年這一套習俗,他全知道,可是一直顛沛流離無緣實踐,今天總算是遂了心愿了。傍晚時分,白喜臣又過來巡邏,顧云章逮住了他,伸手想要一掛鞭炮。白喜臣不給他,理由是“萬一崩著了你,我可沒法子向團座交代”。顧云章悻悻的回到房內,總覺得既然有了餃子,就該再來一點鞭炮來配合。在房內翻箱倒柜的尋找了許久,他終于在抽屜內的一疊信箋下摸出了幾個大子兒。穿好一身棉衣,他出門繞到房后,猴子似的爬墻出去,然后鬼鬼祟祟的穿過兩重過道,末了再翻一次高墻,這才到了葛宅后身的小街上。他出來的有些晚了,小商小販到了這般時候,都各自收攤回家去過除夕。他沿著大街向前走了片刻,只見滿地彩紙垃圾,是洋洋喜氣的遺跡;皺著眉頭向前望去,他很掃興的發現前途一片空蕩,雖然天還亮著,可兩旁的店鋪卻是全上了鋪板,是死心塌地要關門的樣子。這時后方忽然響起了爽朗的問候聲:“哎?這不是……小顧嗎?”顧云章立時回頭望去,隨即很驚喜的看到了軍醫。軍醫依舊是戎裝打扮,臉蛋鼻尖都凍的通紅,兩只手也不曉得提了多少大包小裹,十個指頭全勾著細帶線繩。顧云章不由自主的就笑了,可也沒話說,不知該如何回答。軍醫看他笑的傻氣,就很和氣的詢問道:“你怎么這時候還在外面逛?”顧云章如實答道:“我出來買鞭炮?!?/br>軍醫當即笑道:“這個時候哪還有人出來做生意?”然后他低頭檢視自己右手拎著的無數包裹,口中就指揮顧云章道:“小顧,你過來掏我這個牛皮紙口袋,早上給我侄子買了許多鞭炮,你自己過來拿一掛?!?/br>顧云章沒客氣,果然上前找到牛皮紙大口袋,從中抻出一掛紅通通的鞭炮來。軍醫凍的打了個噴嚏,微笑著向顧云章說道:“快回去吧,團座如今不在,你是不是一個人過年?”顧云章一點頭:“是?!?/br>軍醫聽了這話,就伸過左手,把小指頭上勾著的一個紙包送到了他懷里:“那你這些天可不要亂跑惹事,當心團座回來后又要打你。我走了,你也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