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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原本也在心事重重地看著江璃,可一對上他的視線,卻不由得緊張,默默地抬手捂住自己額間的那朵花,不想讓他看到。 江璃凝著她沉默片刻,吩咐了宮女換盆清水進來,太醫去煎藥,便讓殿中人都退下了。 重重帷幔落下,只剩下他們兩個。 江璃默不作聲地拿開了寧嬈覆在額間花上的那只手。 這朵花看上去似乎沒有剛才那么秾艷了,像是褪了色一般,徒留一抹殘影,卻失了魅惑的光澤。 但寧嬈的臉色卻也沒有剛才那么蒼白難看了。 江璃有些嘲諷地心想,難不成這花是隨著人的感受而變化的,人越痛苦,越難受,它便開得越艷麗,越美惑。 這云梁人的東西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 這樣想著,他又抬起胳膊截住了寧嬈想要捂額頭的手。 “不必捂了,雖然這花不好看,但我也沒那么矯情,看一眼就受不了?!?/br> 寧嬈隱約察覺出江璃生氣了,心中越發惴惴不安,視線游移著不敢看他,一到一處,猛然想起什么,霍得抬頭。 “景桓,你得扣住南瑩婉,她……” 江璃輕握住寧嬈的手,緩聲道:“慢慢說,今晚到底發生了什么,你為什么會去冼塵宮?” 他的聲音清悠柔潤,如潺湲細流,不慌不忙的淌過,讓寧嬈逐漸平靜安沉下來。 她將今夜發生的事情無巨細地說給江璃聽:“我怕南瑩婉那樣說那樣做是在詐我,便自始至終都沒承認她說的關于沈易之的事??珊髞?,我聽她話里話外,似乎已格外篤定,若是他們沒有證據,怎會如此?” 江璃的神色陰沉下來,覆在寧嬈手背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思忖良久,才道:“那高兆容和合齡呢?” “我和南瑩婉到冼塵宮時他們已經在那里了,合齡和高兆容見了我們似乎很是驚訝,高兆容還口口聲聲說是我邀他們前去相見的?!?/br> 江璃道:“此事沒有那么簡單,南瑩婉的背后還有人?!?/br> 寧嬈也是這樣想,可沈易之這個人實在是一個太大的噩夢,她心間的憂慮越積越深,難以紓解,不禁問江璃:“若是沈易之真得在他們的手里,會怎么樣?” 江璃輕挑唇角,“如南瑩婉所說,天子毀譽,群雄攻之,那件往事一旦被公之于眾,只怕各路心懷叵測的牛鬼蛇神都會冒出來,妄圖瓜分大魏天下?!彼鬼聊?,道:“大魏以儒法立國,最終孝悌綱常,有些錯一旦被昭告于天下,便是萬劫不復?!?/br> 寧嬈在江璃身邊許久,看慣了他于危難中依舊沉定自若、運籌帷幄的模樣,還從未聽他說過這般消沉的話。 她擔憂道:“景桓可有辦法化解嗎?” 江璃唇角上的那么笑突然變得詭譎而幽深:“自然有?!?/br> 他輕手拖過被衾將寧嬈裹住,隔著綢被攬住她,道:“這世上所有的道理都是在安穩平和時講的,可一旦到了絕境,便只剩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了?!彼纳?,看向寧嬈,“若真到了這一步,你會站在我這邊嗎?” “會?!睂帇撇患偎妓鞔鸬?。 江璃臉上卻毫無悅色,搖了搖頭:“你答的太快了?!?/br> 寧嬈仰頭看他:“我若是答的慢了,你就會我說猶豫,愛你之心不夠堅定?!?/br> 江璃低頭拂開她散落在額角的碎發,滿面寵溺眷戀,深深凝睇著她,神色認真道:“很多事,需要細細思索,仔細權衡,深思熟慮后的決定才往往是最終的抉擇。而沖動之下的決定,往往是靠不住的?!?/br> “阿嬈,我不介意被你拿來與旁人權衡比較,你現在就想,一邊是我,一邊是云梁,云梁的這一邊有可能還有你的jiejie、景怡、你的義父,甚至于你的父親,你會選擇哪一邊?” 寧嬈的一顆心止不住的往下沉,聲音有些發顫:“你覺得這件事和云梁有關?” 江璃道:“不一定?!?/br> 寧嬈面露疑惑,他溫和耐心道:“事情發展到這地步顯然已是劍拔弩張,與其到時候你左右為難遲遲做不了決定,或是匆忙之下沖動做了決定日后后悔,倒不如先想明白了自己會向著誰,先做好抉擇,免得到時候為難?!?/br> 寧嬈在他的懷里垂斂下眉目,緘然片刻,絞緊了被衾的綢面,低聲卻無比篤定地道:“站在你這邊?!?/br> 江璃摟著她笑了,并非那種滿含心事,捉摸不透的笑,而是真正的開懷暢然。 寧嬈仰頭覷看著他的神色,覺得他應該不生氣了,便試探著問:“那我要是說不站在你這邊怎么辦?” 江璃挑了挑眉梢,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語氣卻甚是狷狂,“你若是吃里扒外,我就把你關起來,等這些事都了了,再把你放出來,然后……”他低頭看向寧嬈,伸手在她鼻尖輕輕一刮,笑說:“再慢慢教育你什么叫夫為妻綱?!?/br> 寧嬈:…… 她算是明白了,反正他不能吃虧。 腹誹了一陣兒,寧嬈又擔心起來:“我的身份在武德侯和合齡公主面前暴露了,會不會影響你的大局?” 江璃沉思片刻,道:“此事疑點重重,我還得進一步查探,恐怕南燕使團暫且不能回國了?!?/br> 是呀,自然不能讓武德侯回去,若是一旦放他離開了長安,那么就難保他會不會把這件事宣揚出去。 南燕自內亂以來由上及下便對云梁極為排斥憎恨,若是讓他們知道了寧嬈的身份,只怕大魏和南燕的聯姻邦交又會橫起波瀾。 江璃見寧嬈那張小臉又皺到了一起,抬手撫開她面上皺起的紋絡,寬慰道:“瑩婉把沈易之擺了出來,那種情形下你摸不清她的套路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她自幼為人處世便極為沖動,那個時候你要是不順著她,她沒準兒真能做出來當著文武百官和南燕使團的面兒把她知道的抖落出來,若是那樣,只怕情形會比現在遭上百倍?!?/br> 他目光微渺,有些低悵,喟嘆道:“說到底,還是我的錯。當年易之的話說得沒有錯,這種事一旦錯了,總會遭報應的?!?/br> 寧嬈聽出了他話中的積郁,甚是心疼地輕撫住他的面頰,道:“我們就想著怎么解開當前困局,不要再去想過去的事了,我們都往前看,好不好?” 她目光晶瑩地凝著江璃,讓他黯然沉郁的臉色稍稍轉亮,他想要將她緊摟進懷里,可又顧念著她的傷勢,只有隔著被衾輕輕攏住,向她保證:“阿嬈,你不要怕,當年我既費盡了千辛萬苦坐上這個位置,就斷不會輕易讓旁人把我拉下來。我絕不會讓你跟著我擔驚受怕?!?/br> 寧嬈自是信他的。 她微微一笑,調侃道:“這句話我倒是信,從來只有你算計旁人的,端沒有旁人能算計了你的?!?/br> 江璃板起臉,撅住她的下頜,故作沉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