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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南瑩婉冷淡的眉眼,緊掐住自己的虎口,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 沈易之五年杳無音訊,當年的事又絕密至極,南瑩婉怎么會知道? 不,不能接招,萬一這是她在試探自己,若是表現得太過震驚、在意,豈不是不打自招了? 她強作平靜,露出恰到好處的茫然:“這名字聽著有些耳熟,卻想不起是誰,瑩婉突然提他是何意?” 南瑩婉凝著她看了一會兒,緩緩道:“或者我可以在沈易之前面加上兩個字?!彼⑽A身,靠近寧嬈,在她耳邊低聲道:“先帝?!?/br> 寧嬈眉宇倏然蹙起,無數念頭在腦中轉過,還是裝作尋常道:“我當真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我們離開席間的時間太久,不如早些回去吧?!?/br> 說罷,斂過臂紗,想去握南瑩婉的手。 南瑩婉一欠身子,避開了。 她冷然而笑:“娘娘是想去向表哥報信,好讓他把我扣下?” 寧嬈收回自己撲空了的雙手,平靜地轉頭看著南瑩婉,道:“你想多了?!?/br> 南瑩婉笑意不減:“數月不見,娘娘真是跟從前判若兩人,這般鎮定,若非瑩婉早就知道個中隱情,只怕真得會被娘娘這番平靜的表演給騙了?!?/br> 寧嬈腦子拼命轉動,不可能!南瑩婉客居陳府,身邊沒有親信,不可能探聽到如此重要的訊息。且當年這些事早就被江璃派影衛消除了痕跡,別說她,就算是那些在朝中根基頗深的宗親權貴也無從知曉,更何況一個無依無靠的南瑩婉。 若不是她自己探聽出來的,就是有人告訴她的。 寧嬈深吸了一口氣,依舊平靜道:“我不知你是從哪兒聽來的閑言碎語,你說的這個人我到如今也沒想起他是誰,更別說他會和先帝有什么聯系?!?/br> 她忖度片刻,加重語氣,道:“你是南太傅的女兒,這如今的天下與天子都是太傅當年的心血,任誰想來毀掉,這個人都不該是你?!?/br> 此話一出,南瑩婉略有動容。 但只是猶豫了片刻,她強斂去多余的神情,又恢復了冷硬與堅決,道:“若表哥真得念父親當年的情分,就不該對母親如此絕情。你們當我什么都不知道,表哥再三駁了我要去南郡的請求,無非是想對母親下手了,他想要保全我,所以才不讓我攪進去?!?/br> 寧嬈道:“既然你知道他想保全你,為什么不領情?” “領情?”南瑩婉冷笑:“我已經沒有父親了,如果再沒有了母親,獨自活在這世上還有什么意思?表哥做到這份兒上,還要保全我當真是因為父親的舊情么?我看他是過不了自己心里那一關,怕后半生活在愧疚里,無顏去見我父親吧!” “你不是不知道你母親當年做了什么,景桓能容忍她至今已是難得,有多少情分經得起這么磋磨……” “寧嬈!”南瑩婉冷聲打斷她,眉眼凜然,透著寒若冰霜的決絕:“你不要跟我廢話了。我只問你一句,我要另選地方跟你說剩下的話,你跟不跟我來?” 寧嬈冷眸看她,緘然不語。 她盯著寧嬈,嘲諷似的笑了笑:“他為你做了那么多,犧牲了那么多,退讓了那么多,你便連這么一絲絲風險都不愿意為他冒嗎?寧嬈啊寧嬈,這世上果然是一報還一報,表哥在別處對旁人絕情,也自有他心尖上的人把這份絕情還給他?!?/br> 寧嬈看著她幾近癲狂的模樣,蹙眉問:“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想讓你跟我去一個地方?!蹦犀撏竦溃骸澳愦罂刹蝗?,現在出去把我跟你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表哥,讓他囚禁我甚至殺我滅口。相信你已猜到這事情并不是我查出來的,而是旁人告知,若我有絲毫差池,此人必定會將此事昭告天下,到時候,只怕天下大亂,天子毀譽,群將攻之,這在咱們大魏也不是沒有先例?!?/br> 寧嬈身形晃了晃,勉強站穩,握緊了手,道:“好,你要帶我去哪兒?我跟你去?!?/br> …… 兩人避開守衛和宮女,一路往宣室殿的西側而去。 南瑩婉是宗室貴女,幼時時常入宮,對宮闈地形十分熟悉,所選的路也頗為刁鉆,就連入宮五年的寧嬈都沒這樣走過。 夜色沉釅,萬里無星,天幕如一片黑布,遮得密不透風。 借著微弱的燭光,寧嬈知道南瑩婉領著自己來了后宮,可是奇怪的,這條夾道荒草叢生,路過時透出nongnong的腐敗之氣,她仔細查看,竟發覺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地方。 她在宮里生活了五年,當了四年的后宮之主,這四四方方的天地之間,竟還有她沒來過的地方! 像是猜到了她的疑惑,南瑩婉在前面邊走,邊道:“這是通往冼塵宮的路?!?/br> 冼塵宮…… 寧嬈凝眉思忖,倏然,抓住了自己的臂袖。 南瑩婉的嗓音微啞,在深夜靜謐里,如鬼魅之音幽幽飄來:“是滟妃生前的寢宮。滟妃一死,先帝就命人把寢宮封了,到了表哥繼位,更是讓人把這方圓幾里的宮道都封了,想來阿嬈是沒有來過了,表哥愛你至深,自然是希望你能與他同心同德,同仇敵愾,這妖妃的寢宮自是不愿你踏入半步的?!?/br> 寧嬈默然,她突然發現,南瑩婉雖然沒有得到過江璃的心,可是她對江璃了解至深,這份了解不亞于任何一個江璃身邊所親近的人。 她轉過這個念頭,凝著南瑩婉的背影道:“縱然沒有愛情,但終歸該有親情在吧,再不濟,當年共患難的感情也在吧,你真得這般狠心,要聯合外人去算計景桓?” 南瑩婉的身形微滯,但須臾之間,便恢復了正常的步伐。 她的聲音中隱有嘆息:“這事如何發展已不是我能把控得了,我所能做的,便是從這件事里盡可能多的保全我自己的親人及利益。阿嬈,我沒有你那樣的福氣,沒有表哥這樣的男人肯對我掏心掏肺的庇護,所以我只能靠自己?!?/br> 越靠近冼塵宮,南瑩婉似乎越平靜,那凌銳的敵意漸漸散去,還能平和地跟寧嬈說幾句話。 轉過一處拐角,南瑩婉倏然停住,抬高了手中的紅錦燈籠,照出兩扇爬滿青苔的斑駁殿門。 ‘吱呦’一聲,推開了殿門。 寧嬈站在殿門前環視,憑借殿里射出的微弱燭光,她判斷這應該不是正殿。 邁進殿門的南瑩婉回頭看她,言語清幽:“愣著干什么,進來呀,難道這個時候你還有反悔的余地?” 寧嬈跟著她進去了。 大殿里鋪著鮮紅的氈毯,氈毯上開遍了緋色絢麗的花,只點了寥寥數根蠟燭,光影朦朧,并看不仔細。 燭光落在地上,影影綽綽,依稀看見殿上坐了兩個人。 那兩人見南瑩婉和寧嬈進來,起身,待看清了他們的臉,大為詫異。 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