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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活地避開又要上前的寧嬈,瞥了她一眼:“你站那兒,不許動,先讓我看完了再說?!?/br> 寧嬈站住,癟了癟嘴,喃喃道:“有什么好看的……都是許多年前的信了……” 江璃不理他,兀自低頭看信。 嬈妹,我已求得母親上門向寧伯父及伯母提親,母親欣喜至極,愿你做吾家婦,想來不日你我便可長久廝守。除夕將至,我想帶嬈妹去一妙處賞雪,望臘月二十八清晨到百十里亭等我。冬卿。 江璃看完了,臉寒如霜,從信上抬頭,看向寧嬈,冷哼了一聲。 “提親?廝守?賞雪?我怎么不知,陳宣若那萬年不開花的鐵樹還有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 寧嬈默默地抬起手,撓了撓頭。 江璃又哼了一聲:“還嬈妹?他想把誰酸死!” 寧嬈抻了頭,低聲道:“陳宣若比我大啊,不叫我meimei,還能叫我jiejie么?” 第47章 ... 江璃倏地抬起紙箋朝著寧嬈腦袋擲去,嚇得寧嬈趕緊把頭縮回來,灑花金箋堪堪停在她頭上一寸,被高高的發髻頂著…… 寧嬈閉了嘴,咬住唇,不敢再說話了。 “這么說,你還挺愿意他叫你嬈妹的?”江璃從牙縫里迸出幾個字,帶著一股陰嗖嗖的涼意。 寧嬈一怔,忙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她容顏生得嬌俏,又新上了粉嫩的桃花妝,站在牅窗前,沐在盛光里,愈發顯得清顏玉雪,再配上一副被嚇破了膽、怯懦慫慫的表情,讓人看了也沒法再跟她生氣。 江璃神色略有緩和,把紙箋收回來,本想順手撕了,可想了想,又疊起來收進袖籠里。 寧嬈瞠目,喏喏道:“還留著干什么???撕了扔了吧?!?/br> 江璃眉宇斜挑:“扔了?這可是罪證?!?/br> 寧嬈愣了:“什么罪證?” “你大約是忘了,你那老父親在咱們成親前跟我說,你自小養在深閨,沒接觸過外男,對好些事都不懂,讓我多擔待你?!?/br> 寧嬈:…… 她臉頰微燙,為父親這明目張膽的胡言亂語??捎植挥傻眉毤毴ハ?,當年與陳宣若的交往確實算不得密集,不過是他借著謝師恩并請教學問來寧府,見了寧嬈幾回。 如浮光掠影一般的交往,再往后,怎么走到議親那一步的其實寧嬈一直很懵懂,只是記得最先其實是父親提出來的。 他對文儒溫和的陳宣若甚是喜愛,察覺了他們之間的攀連,曾經暗示過陳宣若,女兒家名聲可貴,若沒有媒聘走在明處,以后就不要私下里見面了。 其實她一直懷疑她爹早就察覺了兩人的相識,不過這老狐貍甚精,沉住了氣不說,一直等到兩人你來我往玩出些投契的意味兒,再以退為進逼迫陳宣若就范。 那日后陳宣若果真沒再來私下里找她,她那時沒心沒肺的很,一點都沒有那種意識,需要去擔心一下陳宣若是不是打了退堂鼓。只是每天和侍女們嬉笑玩樂,閑下來偶爾去想念一下那個好脾氣、又好欺負的文弱書生。 這期間陳宣若給她來了一封信,承諾會三媒六聘迎娶她,并邀她出去賞雪。沒過幾天,端康公主就來寧府提親了。 彼時皇帝病重,一應年節朝禮都免了,雙方暫且定了下婚盟卻也沒聲張?;蛟S陳家還有另一層考量,當時的嘉業皇帝有心趁著自己健在給太子擇選一門良親,陳家的那位貴女陳吟初是最熱門的人選,陳家有心捧自己的女兒上去,不想在這種敏感時候流出結交天子近臣的傳言。 寧輝是御史臺大夫,職系褒貶天子功過,隸屬文官清流,向來不與外戚宗親過分親近,這門親事一旦傳出,可想而知該出不小的動靜。 寧嬈捂住自己的頭,恍然發覺,對于過去的記憶似乎一點點回來了。遙想她剛醒來時,還只模糊記到端康公主來府中提親,至于后面的糾葛,一概全忘了?,F在竟能如此清晰地回憶起來了。 江璃見她捂頭,不由得緊張:“阿嬈,你可是身體不適?”邊說邊攬住了她的肩膀。 寧嬈搖頭,看向江璃:“我好像又記起了一些事,可是最關鍵的還是沒有想起來?!?/br> 江璃抬手替她揉著側xue,聞言,漫不經意地垂眸:“什么是最關鍵的?” “自然是我為什么和宣若退親,為什么嫁給了你?!睂帇普f的流暢且自然,沒有絲毫的遮擋忸怩。 反倒讓江璃愣怔了。 這些日子有許多值得他去猜測疑慮的事,思慮已經很深,可也只是悶在自己的心里,從未對寧嬈說過什么。 他自小的性格便是喜怒不外泄,哪怕心里難受至極,愁悶至極,只會默默地放在心里,不會輕易說出來給身邊的人聽。 或許過去的那個寧嬈,已經漸漸地打開了他的心扉,有些時候他實在扛不住了也會向她傾吐心事,尋求安慰。 可是現在,她失去了關鍵的記憶,身體受到了極大的傷害,連自己都照顧不周全了,又哪來多余的心力去負擔他的那一份喜怒哀愁? 他一直這樣想的,有些事若要在陽光底下攤開未必會如在暗處那般光鮮,與其讓兩人都難受,不如他自己扛了,先查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再想對策。 這是他自小到大一慣的處事原則。是一個六歲被自己親生父親趕出長安,需要獨自面對世間一切險惡的人根深蒂固的原則。 他也一直以為是理所應當如此的。 可當寧嬈以極平常、極隨意的態度坦誠地跟他說出自己所想時,他的心驟然生起了陣陣波漪。 很復雜的情緒,詫異、驚訝,還帶著隱隱的喜悅。 他恍然發覺,其實自己內心深處是無比期望能被坦誠相待的,推己及人,寧嬈也是希望自己能對她坦誠吧…… 寧嬈看著江璃面上復雜的表情變幻,心里感到慌亂,他……不會生氣了吧? 抿了抿唇,握住他的手,低聲道:“景桓,我說了你可能不信,我從前年紀小的時候,根本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好些事都不過腦子,整天就混日子。我和宣若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可我仔細想想也根本沒有多喜歡他,就是覺得他脾氣好,好欺負,我能打得過他……” 她凝著江璃的側面,見那清濯俊逸的面容突然變得無比專注,睫宇低低垂下,靜止,仿佛凝注了全副心神在聽她說話。 寧嬈心中的倉惶稍減,平靜了些許,繼續道:“我就是想嫁一個長得好看,脾氣好,我能打得過,不會像我爹一樣老欺負我的人……” 她說到這兒,突然住了口。 長得好看、脾氣好、能打得過、不欺負她…… 江璃好像也就第一條符合吧。 他這狗脾氣,說翻臉就翻臉,還時不時愛欺負她,打肯定打不過,每次打完了還得被修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