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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不搭理他了。 他便一人在攤前流連,眼見寧輝一天都沒什么生意,到日暮時分,他搖著折扇又湊到寧輝跟前,提議:“不如這樣吧,你送我幾幅畫?!?/br> 寧輝依舊不搭理他。 他又上前,伸出細長白皙的手指點了幾幅,道:“我瞧著這幾幅很好,不如送我,反正你也夠嗆能賣出去?!?/br> 寧輝還是沒搭理他,自顧自地收攤,可是卻將他點過的那幾幅留了下來,背起篋箱迎著寒風走了。 留下那人將畫抱在自己懷里,看了眼寧輝的背影,搖頭:“倔強,耿直,不貪財,我看適合當御史,若是仕途再順利些,沒準兒能當上御史臺大夫,到時只怕天子要沒好日子過了……” …… 第二天清晨,寧輝又來出攤兒了,那人也早早地等在那里,裹著黑狐大氅坐在榆樹下,一臉的百無聊賴。 他見寧輝來了,眸光瞬間亮起來,奔過來:“怎么才來?……我將你的畫拿回去,我的好友們都說好,他們都想要,不如……你再送我幾幅吧?!?/br> 寧輝自己本就是個胡話信口就來的人,在貧寒境況里磨出了一身的精怪,可現在竟然一時分不清面前這人什么套路…… 他把畫從篋箱里取出,一一擺開,道:“你挑吧?!?/br> 那人果然不客氣,連挑了幾幅,還讓寧輝給他包好。 他撫著下巴,為難道:“前前后后白拿了你好些畫了,我有些不好意思,不如讓我做東,請你喝一頓酒吧?!?/br> 他見寧輝橫眉掃他,忙說:“貴的酒樓我也去不起,就請你去街邊小攤兒喝一盅,如何?” 寧輝掃了一眼他身上毛色純正漆黑如緞的狐裘大氅,還有那質地瑩潤、毫無瑕疵的白玉束冠,心里暗自‘呸’了一聲,道:“走?!?/br> 兩人果真去了街邊小攤兒,叫了二兩散酒,兩碗餛飩,并一碟醋泡花生米,有滋有味地對酌了起來。 酒到酣時,那人酡紅著一張臉,靠近寧輝,悄聲道:“不瞞你說,我不是魏人,而是云梁人?!?/br> 寧輝沒當回事,睦州離南淮不遠,時有云梁人到這邊兒來,有什么稀奇。 那人接著道:“你也知道,近年來兩國在邊境有些摩擦,關系已大不如前。我的父親也好,老師也好,凡是身邊的人都說魏人jian惡,貪得無厭,要小心提防。我研習過大魏的詩詞曲賦,心中總是納悶,若都是大jian大惡之人怎么會寫出這么好的詞句?我便帶了隨從想親自來一看究竟,誰知到睦州的第一天就碰見了你,你雖衣著寒酸,生活窘迫,但卻能對貧寒老嫗慷慨解囊,你肯定是個好人。這就說明,魏人也有好人,我父親和老師說的都不對?!?/br> 寧輝咽下口中辛辣的苦酒,歪頭看他,他生了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笑起來時似朝時旭日,帶著融融暖意,看著他,就覺仿佛這世間是一片清明,根本不存邪惡與污垢。 不禁想,這樣的公子哥,是怎么從南淮順利到了這里,而沒被人騙去賣了…… …… 自那日以后,兩人算是相熟了,他告訴寧輝自己名曰荀天清,祖輩世居南淮,也是讀書人。 那些日子寧輝一邊要顧著學業,一邊要顧著生計,沒有太多精力分給荀天清,與他交往也總是心不在焉的,心里也沒有太拿這個云梁人當回事,直到有一天荀天清來找他,說自己要走了。 荀天清沒有細說,只道家中父親病重,宗親給他來信,要他盡快回去。 說完,他嘆道:“我很喜歡這里,也喜歡你,真想一直留在這里和你切磋筆墨,可惜……可惜……” 當時寧輝正為要迎娶未婚妻子的一筆聘禮發愁,沒聽出他言語中的惆悵孤寂,甚至對那沒由來的不祥預感也不曾上心,只沒所謂道:“等你辦好了你父親的喪事再回來就是,你命好,大約家中還有大筆的家業要你繼承,不像我,我爹只留給了我一堆債?!?/br> 荀天清本愁眉苦臉,聽他這樣說,不禁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牽強、寡淡,含了隱隱的愁緒在其中。 他從袖中掏出一本籍冊,道:“這是我斟酌多年寫的賦,題目還沒想好,暫且就叫吧,給你留個紀念?!彼四?,燦然笑說:“你好好收著,我有預感,這篇賦是會給你帶來好運的?!?/br> 寧輝早見慣了他神神叨叨的樣子,也沒當回事,就收了起來。 又是一片沉靜。 荀天清大約覺察到朋友很忙,自己該告辭了,不無悵惘地說:“我真羨慕你?!?/br> 這是他留給寧輝的最后一句話,寧輝當時還想,羨慕他什么?羨慕他窮?羨慕他寒酸?羨慕他娶媳婦都給不起聘禮? 這人怕不是養尊處優傻了…… 荀天清走后沒幾天,寧輝便去了未婚妻子家里,穿了自己唯一一件沒有補丁的衣服,上門懇求未來岳父能不能將婚期緩一緩,因他還沒湊起聘禮。 未來岳父待他甚是客氣,笑道:“不必了,聘禮你那朋友已替你給過了,你們下個月就成親,不要再耽擱了?!?/br> 寧輝一怔,突然想起了荀天清。 他大約已踏上了回南淮的歸途,他再也不能像不賣畫給他一樣拒絕他的資助了。 有些人在時未必覺得他如何,可當他離開了,便覺天地皆靜,四處都空空落落的…… 寧輝出攤兒時再也見不到那富貴公子一臉期待地坐在榆樹下等自己,再也沒有人夸贊他的字畫好,沒有人攬著他的肩硬要請他喝酒,沒有人為了照顧他的自尊心而委屈自己一身華貴衣衫去鉆路邊攤兒…… 他恍然發覺,自己大約一輩子也遇不見這樣一個人了…… 那個從天而降的荀天清,太純,太真,太美好,好的不像世間俗人,倒像是一場夢,燦然而至,幽秘離去,留給俗世人間一段傳說。 寧輝收起了回憶,敲開了自己府宅的大門,管家親自迎出來,道飯菜已妥,就等大人回來。 他嗅到了rou糜的香氣,不無遺憾地想,那時如果他不那么窮就好了,他稍微有些錢,稍稍活得從容些,就可以請荀天清吃一頓好的,安安靜靜、認認真真地聽他講心事,而不是總心不在焉地應付他…… 他嘆了口氣,只覺心底經年難消的遺憾又翻騰了起來,一時沒了興致,便讓管家通知夫人獨自用飯吧,自己要去書房坐一坐。 書房燃了燈燭,暗昧孤亮,他坐在陰影里,繼續追憶過往。 那次分別之后,大約過了三年,他才又見到荀天清。 第44章 ... 三年的時間,寧輝的生活稍有起色,娶了妻,中了鄉試,在睦州天水閣謀得了一份寫話本的差事,漸漸有了些名氣,支撐家業之余也能安心溫書,準備來年的會試。 唯一的遺憾,便是夫妻成婚數年,膝下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