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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持登上帝位,宣室殿的御座尚未坐穩,對于‘南派’的意思,他也只能依隨。 就在事情的走向漸漸不利于江偃時,寧嬈猝不及防地摻和了進來。 內直司負責當時陵寢所需磚石的采買,一個直接經手的內侍同昭陽殿的小黃門吃酒,無意中吐露當時得工部侍郎燕栩示意,在磚石的采買上暗做文章,貪了一筆贓款。 小黃門自然稟報了寧嬈,寧嬈暗中指使自己的父親將小黃門的口供公之于眾。三司會審,深入調查,真相大白,帝寢的坍塌就是磚石偷工減料所致,與楚王沒有干系。 江偃被洗刷了冤屈,燕栩被下獄查辦。 寧嬈以為自己做的隱蔽,但朝官哪一個不是成了精的狐貍,經此一事誰看不出皇后對楚王的回護之心。 這深為‘南派’所忌諱,更讓他們忌諱的是寧嬈做為皇后,已有了五個月的身孕。 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個男孩兒,便是嫡長子,毋庸置疑是要被封為太子的。 太子的母親跟楚王牽扯不清,又如何能被‘南派’所容忍? 那些時日江璃的心情很陰沉,他察覺到了寧嬈和江偃之間似有若無的攀連,也感受到了寧嬈對江偃的袒護,惱恨、嫉妒……種種如同生了根的細芽,無意識地在心中長成了枝葉繁茂的大樹。 他決心試探一下寧嬈。 新羅進貢了一方堯山美玉,江璃命人打磨成了玉枕,贈給寧嬈。 寧嬈這一年多見慣了價值連城的寶物,并不覺有什么稀罕,從江璃的手中接過隨手放到榻上,便不再看一眼。 江璃和緩一笑,坐在她身邊,攬住她的肩膀道:“這玉枕雖然沒什么稀奇,但是卻有一個名典?!?/br> 寧嬈將胳膊搭在江璃的肩上,趴在上面,朝他脖頸間吹熱氣,姿態親昵,軟語問:“什么名典???” 他摟著這般乖巧、依賴他的小妻子,有一陣的猶豫,但還是狠下心道:“宓妃留枕魏王才?!?/br> 說完,緊凝著寧嬈的臉。 她臉上甜膩的笑容倏然僵住,低垂著眸光,睫羽顫抖,原本極自然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變得無所適從,握住又張開,他覆在上面,果然觸了一手的冷汗。 兩人緘默許久,久到江璃覺得她會和他說些什么時,她終于抬了頭,目光閃躲:“景桓,我有些困了,想睡一會兒?!?/br> 江璃定定地看她,看了許久,溫淡地說:“好,你睡吧,我走了?!?/br> 他明顯覺得寧嬈像是松了口氣,心底涌上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失望、沮喪亦或是還有些別的,終歸這滋味難受極了,難受到他暗暗發誓,再也不會去問她什么了…… 她為何而來,跟景怡之間有些什么,都隨她,他再也不問了。 他下定決心不再過問,甚至賭氣打算晾寧嬈一段時間,卻又發現昭陽殿早已預備下的穩婆有些不妥。 依照慣例,中宮有孕,是要提前預備下穩婆,而穩婆則是從各家宗親勛貴中薦上來的。 太醫照看之余穩婆會來看一看胎,估一估生產的月份。 偏偏他跟寧嬈冷戰的那幾天,寧嬈總是不舒服,夜間驚夢盜汗,人迅速的憔悴下去。 起初他以為是她心事太重,恐怕連她自己都這樣以為,并沒有當回事。 直到在昭陽殿后院的穩婆房里搜出了一些馬錢子、生草烏…… 搜房是太醫建議的,崔阮浩親自領人去辦,當時關閉中門,昭陽殿上下都不知道原委。只知幾個穩婆被禁軍帶走了…… 婆子的衣裳都被這些藥給浸過,馬錢子、生草烏……都是墮胎的藥,她們便是穿著這樣的衣裳日日在寧嬈的身邊伺候。 江璃暗中翻了籍冊,查了她們的來歷,幾乎都出自‘南派’的官邸后院。 也是,寧嬈有孕之初,也是他登基之初,彼時四面楚歌,唯一能信賴的就是‘南派’,他又怎么可能從別處為寧嬈甄選穩婆。 查明真相的那一夜,他徹夜未眠。 他恨、怒,想把那些膽敢把手伸到阿嬈和他們的孩子身上的人碎尸萬段,可他在盛怒邊緣徘徊了一陣兒,卻也只能強迫自己冷靜,大而化之。 他登基不到一年,根基不穩,滟妃余黨未除干凈,還不是與‘南派’翻臉的時候…… 第二日清晨,尋了個名目,將這些穩婆都趕了出去。 她們依序從后角門出宮,各歸各府,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事情進行的很隱秘,昭陽殿上下都沒有被驚動,寧嬈自然也一無所知。 江璃一邊迅速從太醫院挑選了兩個心腹值守在昭陽殿,一天請四遍脈。一邊暗中挑選新的穩婆,自然不能再在勛貴官員的家中挑,只能委派心腹去民間細細擇選。 這樣一來,自然就慢的多。 恰在這個時候,先帝陵寢修繕完畢,朝官上表,陛下為彰顯孝道,應當親去祭拜。 他將太醫召來反復問詢,那時寧嬈懷孕七個月,幾個太醫都十分篤定:會足月生產。 江璃便給寧嬈留下兩個心腹太醫,只身前往景陵。 其實一直到他走,他都在等寧嬈,等她來責問他為什么趕走了她的穩婆??上?,沒有等到,自那日試探過她后,她就像受了驚的幼獸,躲他都來不及,哪會到他跟前。 江璃就這樣走了,臨行時甚至去鴻蒙殿給列祖列宗上過香,路過端華門時被刺目的陽光晃了一下,頭暈目眩,向后踉蹌了幾步,崔阮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這是上天給他的警兆,可惜他沒理會。 江璃前往景陵祭拜皇考,太后也入鴻蒙殿誦經,祝禱大魏江山千秋永固。 照例,太后召了親族女眷入宮伴駕。 這其中便有那位因貪污帝寢款項而入獄的工部侍郎燕栩的夫人。 燕栩是太后的表哥,亦是‘南派’中首屈一指的人物。也正因這份情分,江璃沒有重判,只是削爵免職,貶為庶民。 從貴婦人到平民,燕夫人自然滿心怨懟,而太后將她召來,也是為了將她心中的怨恨化解一二。 那夜她們在鴻蒙殿誦經,直到亥時。 寧嬈動了胎氣,請在昭陽殿的兩位太醫看過,說是脈象紊亂,可能會早產。 彼時各道宮門關閉,若要回太醫院取藥,必得從內直司取回各宮門的墨敕玉符,方能大開宮門,暢行無阻。 寧嬈撐著力氣,讓玄珠去向鴻蒙殿里的太后遞信,請她為自己安排,因她實在痛得快要背過氣去了,江璃不在,她沒有氣力去做更詳盡的安排。 這個信兒沒有到太后跟前就被截下了。 燕夫人矯詔,太后鳳體有恙,將整個太醫院連同昭陽殿的兩個太醫全押進了鴻蒙殿,而后關閉端華門,任誰敲都不會再開。 寧嬈只有讓小靜去找江偃。 江偃那夜從昭陽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