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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見江璃總算來了,剛要抱怨,突然眼睛亮了起來,輕手輕腳地從江璃懷中接過那巴掌大小的小奶貓。 那貓大概是剛出生,細腿纖腰,眼睛綠幽幽的,像是濡種的翡翠。 “你哪兒來的?” 江璃道:“你爹給的?!?/br> “哈?” 他望著寧饒,嘆了口氣:“自從我們成婚,他每年都會送我一只。舶來的波斯貓,極嬌嫩矜貴,還特意囑咐一定要我親自喂養照料,不要假手于人?!?/br> 寧饒將頭湊到小貓跟前,捏著爪子搖了搖,隨口問:“為什么???” 江璃看了看寧饒,將視線移開,又移回來,如此反復三次,才猶豫著回答:“我猜,他是想讓我有些耐心,再細心一點,恐怕是知道你的性子喜歡作天作地,怕我哪天對你不耐煩了,所以想用貓來磨礪一下我的心性?!?/br> 寧饒將貓貼緊了自己的臉頰,唇抿緊笑成了一道弧線,那神態跟她手里的波斯貓還真有些像。 她覺得她爹的一番良苦用心很是讓人感動,畢竟他曾經無數次聲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把她嫁出去以后他就徹底解脫了,再也不管了…… 看來他沒有不管,知道自己的女婿位高權重,便迂回地想了這個方法,真是一片慈父心啊。 她最知道貓的性子,比她寧嬈有過之而無不及,能養得活貓就能養活她。 寧嬈沉浸在感動中,突然又覺得不對。 “一年一只?那現在不是該有五只?那四只呢?” 江璃咳嗽一聲,“那四只……沒養活。第一只我秋狩時忘帶了,就餓死了。第二只我睡覺時不小心壓死了。第三只誤食了老鼠藥,被毒死了。第四只得了風寒,太醫沒治好?!?/br> 寧嬈:…… 還真是各有各的死法。 第14章 同榻... 空中一陣靜默,江璃罕見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寧嬈:“前幾次都是我太疏忽兼之經驗不足,這一次一定能養好?!?/br> 寧嬈讓小奶貓趴在自己指頭上,捏著軟茸茸的小腳爪逗弄了一番,將它放在藤編簍里,又拿出盛花鈿的小圓缽,倒了點水。 做完了這一切,她的神情變得神秘起來,問:“你知道這只小貓會有什么結果嗎?” 江璃露出疑惑的神色,搖頭。 寧嬈幽幽地說:“它跟你吵了一架,然后賭氣回娘家,再跑出去被人下毒,把關于你的記憶全忘了?!?/br> 江璃一眨不眨地看她,胳膊端起來,放下,又端起來,顯得很是局促緊張。 寧嬈面上依舊幽怨戚戚,心中卻竊喜,哈哈,這么長時間了,終于找回場子了。 她嘆了口氣,“這樣一來,不管過去你喂了它多少好東西,它都記不得了,在它眼里你就是個陌生人?!?/br> 江璃臉上滿是愧疚,憐憫且疼惜的視線徘徊在小貓和寧嬈之間,驀地,長吸了口氣,鄭重地保證:“我一定好好養?!?/br> 寧嬈攬著袍袖,矜持且含蓄地微點了點頭,微抬下頜:“那……現在開始教我春祭禮儀吧,先說好,關于春祭的一切我都忘得一干二凈了,從頭開始,你得有些耐心?!?/br> 江璃不住地點頭,表情很是誠懇。 他本已有了設想,按照目前寧嬈的情形,徹夜不眠能學好已是奇跡。再不濟便教她一些在百官跟前不能規避的行為舉止,至于細節,只能到時候自己在她身邊隨機應變了。 但他沒想到,寧嬈竟這般機靈。 她先弄清楚了春祭的流程,即是先在鴻蒙殿拜祭列祖列宗,而后出端華門一路往朝歌臺去,由監天司卜六爻卦承接天意,再上祭品供奉,帝后拜四時之神,祈禱一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而后便是江璃跟她說走到哪里該停,該做什么樣的儀態。 整道祭典下來,會有百余條規矩,細致瑣碎到連先邁那條腿都有明確規定,這也是最難教最難學的地方。 寧嬈好似也沒打算一夜就背下來,江璃開始教時她就拿了只紅頭小毫筆在紙上寫寫畫畫,江璃自顧自地比劃,其間沒忍住歪身看了一眼,見幾個線條粗獷的小人躍然于紙,很是懷疑地擰眉,反倒被寧嬈催促:“快點,你把剛才的動作再演示一遍,我沒來得及記下?!?/br> 到了最后,反倒是好像她牽著他的鼻子走了。 三更時分,終于走完了一遍流程。 寧嬈對著自己畫的小人演示了一套完整的春祭禮儀,竟對了大半,有幾處差錯江璃當即糾正了,她在小人上涂涂改改,第二遍時就順順當當地走了下來。 她樂呵呵道:“我要帶著這些小人去清泉寺,不是要在寺里住三天嗎?這三天足夠我把紙上的動作都背下來,放心吧,肯定不會誤了事?!?/br> 江璃很是新奇,想要再看一眼她畫的小人,寧嬈動作俐落地疊起來放到枕頭底下,搖頭:“不給你看?!?/br> 不看就不看! 江璃收回前傾的身體,搓著手到妝臺前轉了一圈,見小奶貓在簍子睡得正香甜,輕咳了一聲,看了眼窗外沉釅的夜色,低聲道:“那個天色晚了,我們……安歇吧?!?/br> 寧嬈打著哈欠趴在玉枕上,眼皮半張半合,嗡嗡地呢喃:“哦,你肯定累了,快回去休息吧?!?/br> 靜默了一陣兒,寧嬈抬頭撈被衾,猛地發現江璃還沒走。 她勉強睜大了眼,投去無聲的詢問。 江璃的手在闊袖中抓緊了又松開,以溫軟的,誘哄的聲音問:“我睡這兒行嗎?” 深夜寂寂,寧嬈耳力極好,猛地坐起來:“不行!” 她理直氣壯地說完,在江璃的沉默中又突然覺得自己不是那么理直氣壯…… 這是祈康殿,他是皇帝,他想跟自己的皇后睡在一起,好像也不是什么錯兒。 她很是糾結地低頭玩床幔上綴下的絲絳結。 他們最近相處的不錯,江璃這個人也不錯,對自己也挺好,而且最重要的,他們本就是夫妻,不光睡在了一起,還生了個孩子。 可是……這所有的一切她全都不記得了。 本該順理成章的,可偏偏上天跟她開了個玩笑,偷走了她過去五年的記憶。 于江璃,于英儒,甚至于天下人而言,她是皇后,是太子的母親。 可是于她自己,這一段是空白的,她無法做到當成有,若無其事地生活下去。 絲絳結從左手滑到右手里,仍舊沒有頭緒。 江璃全看在眼里,幽邃漆黑的墨瞳里透出一絲精光,低斂了聲音,緩緩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在這里睡,只不過……” 寧嬈抱著膝蓋嘟嘴:“只不過什么?” “只不過人言可畏。我剛才來祈康殿時紫章華蓋,闔宮皆知,我來找你,整個祈康殿的宮人都看到了,女史大概也記下了。若是我這個時辰從寢殿出去,明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