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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后拖著一條很長的紅色血跡,它們只是一點兩點三點地滴在地上。雖然不大,但這白色的天地里也足夠顯眼了。“如……如果。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求你……你一定……要,要幫我把這個孩子……養大。不要……要把他/她……送到福利院……千萬……不要……”聽著江衣痛苦卻一字一句的聲音,沉入江的眼眶都跟著紅了起來。他這一生所見的死亡已經夠多了,連著他自己都死過一次了??墒侨缃裨僖淮沃泵嫠劳鲞@種事情的時候……他還是覺得那么無能為力。“我不是個好人,把孩子交給我……不如還是你自己來養吧?!背寥虢f道。當他把江衣放入車中的時候,她的意識已經將近模糊。沉入江則不停地和她說著話,這大概是沉入江這輩子主動說過的最多話的一次。他告訴江衣自己從何而來又要到哪兒去,他曾遇見過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也曾遇見過最讓他絕望的事情。他等一個人等了五年了,五年了。誰也不知道這個時限會被拉長到多久,也許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說不定。能在北歐這個地方遇見江衣也許是一種來之不易的緣分,他也十分珍惜這段緣分。話說到最后,沉入江幾乎已經不知道要說什么。他只能不停地說著:“不要睡,就快到了,不會有事的?!?/br>“該回來的總會回來的,該去的也總是會去的?!苯侣曇籼撊醯眉毴粑米?。干凈的車里溢滿了讓沉入江心慌的血腥味,最后達到城鎮里的醫院時,江衣已經痛得完全失去了意識,直接被推入了手術室內。沉入江被關在手術室外,他焦急懊悔又無助地不停地走動著。這樣的感覺自舅舅去世后就再也沒有感受到過了,此刻這清楚的痛楚讓他明白他還是那么真實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如果她們出了什么事,沉入江知道自己這輩子又要多背負上那么一兩條性命了。他咬了一口舌尖,疼痛混合著血腥味讓他的大腦稍微清醒了一些。一定不會有事的。第104章103.等待的時間總是很漫長的,而且時間的概念也容易被模糊。沉入江背靠著醫院的墻面,坐在地上。他的手上還沾染了一些鮮紅的血色,他捧著之前一直背在身上的單反。雙眸出神地看著里面的照片,似乎在一頁一頁地翻看著它們,又像是在失神地想著什么事。他這些年以來所有的蹤跡都在此。他不止拍景,他也拍攝人像,他在敘利亞時就曾拍過這樣一張照片,投到了出版社后還被登到了報紙的頭條上。只是這些他都不知道,他周游于世界各處,根本忘了那些照片是在哪里投出去的,也不會有人聯系得上他。那張照片也是他偶然之中碰上的,那時候敘利亞的官兵進入人口更為稠密的西部城區里排查極端□□分子,因為那些□□分子總會在自己身上綁著□□之類的東西,而后在人多的地方驟然自殺式引爆。街道因戰火的原因破敗不堪,遍地都是碎石沙礫,兩旁的兩三層居民樓早已經被轟炸地只剩下寬敞著的一樓。一個正在逃命的平民被士兵拿槍遠遠地指著,被迫脫下自己的衣服以示身上并沒有綁著□□。以證明自己不是一個恐怖分子,那平民高舉著自己的雙手。滄桑的雙眼中盡是絕望與悲傷,而那邊高高舉起的槍支又處處投射著人與人之間的防備與不信任。沉入江那時恰好路過,抬起單反便拍下了這樣一個畫面。其實遠在中東的那些受戰火侵擾的地區里,不知存在著多少這樣的,令人滿心都是絕望與悲傷的畫面。而平靜的歐洲之行卻又像是另外一個極端的反面,它是那么的富饒與美麗,充斥著神秘的色彩。盡管都存在于一個地球上,可是這些地方之間的差距卻讓人心生哀傷。沉入江還曾經偷偷拍過幾張江衣的照片,她站在院子里亦或是坐在房子里時。她的動作與神態各異,可這幾張照片里都有著一個共同的點,那就是她不論在何時,總是不停地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這些都是人性的母愛,在不經意間所透露出來的。沉入江看著這些照片,忽然有些想知道當初母親懷著他的時候是怎么樣的……沉入江猜想……一開始應該滿是痛苦與不甘,因為他并不是在任何人的期待之下來到的。直到將他生下來之后,母親對他存在的意義在改觀。所以人類與人類之間究竟還是存在著不同的,正因為這些不同,才將所有人都造就成了獨一無二的存在。一開始只是手臂開始麻痹,后來逐漸到身體。這一段時間來,他甚至已經自以為常了。他也不知道在那個地方坐了多久,當手術室的燈熄滅,醫生走到他面前的時候。沉入江才反應過來,他扶著墻,掙扎著拼命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雙充斥著不安與小心翼翼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身前的外國醫生。然后,他好像聽見醫生例行公事一般說了這樣一句話。抱歉,孕婦難產,且送來的路上就失血過多。后又大出血,手術臺上已經失去生命。搶救無效……望家屬節哀。就像是一個巨雷劈中了他的腦袋一樣,怎么會這樣?這怎么可能……這根本不可能吧。明明早上出門的時候還笑著告訴他要小心點注意安全,記得要早點回來。那么鮮活的生命,現在說沒就沒了?這大概又是一場夢吧。沉入江的腿忽然就失去了力氣,若不是一只手扶著墻,只怕是已經跌下去了……醫生看著眼前面色與嘴唇都呈現著一種慘白的年輕人。忙伸出手扶了一下,結果沒想到對方的手已經緊緊地攥住了他的手臂。就像是一個快要淹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一樣。他看見眼前的年輕人雙眸發紅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他孩子呢?醫生這才來得及告訴他孩子的情況。孩子是取出來了,是個男孩兒。暫時安全,但是由于早產了一周,所以情況也不容那么樂觀。最好轉到挪威市里的大醫院去,不然將來說不定會留下頗為嚴重的后天性疾病。沉入江跟著護士到剛了出生的嬰兒呆的地方,他站在外頭,將額頭貼在玻璃上,隔著雙重的防護看到了保溫箱里那小小的一團,好像不過他手掌大小而已。雙眸緊緊地閉著,對這個世界毫無防備的模樣。小小的胸脯上下起伏著,似乎在訴說著他那小小的生命的確是真實存在的一樣。沉入江其實挺想哭的,但是哭不出來??蕹鰜淼脑捑吞嗳趿?,太脆弱的話要怎么支撐著未來?可又有誰會知道未來是怎樣的。這大抵是他人生道路上最短暫卻又最絢爛的一場夢。在夢里,那個晴朗的雪夜下,有一個完全不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