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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改變人。沉入江花了一些時間才找到他們過去住的那套小房子,院子外的柵欄上,那把鎖似乎從五年前鎖上后就再沒有被打開過。他沒有鑰匙,不過很輕易就從那矮小的土磚墻上翻了過去。院子里的那棵歪脖老樹還在,只不過它此時正光禿禿地屹立在寒風冷雪中。房子的門也被上了鎖,木門上的關公張飛像已經破得只剩下一些邊緣了,他輕車熟路的繞到后院。養雞鴨的籠子已經破了,那片被圍起來的小菜園也被厚厚的積雪覆蓋住了。后院也有一棵樹,他蹲下身,扒開厚厚的積雪,從養殖的籠子旁拿出一個已經生了銹的鐵鏟,開始挖已經被凍住的土地。他的手臂還沒有拆線,所以行動起來還是有些不便。他估摸著再有兩天就能拆了,傷口愈合的興許也差不多了。因為冬季溫度低,血液流速慢,所以細胞生長的緩慢,以致傷口愈合速度也變慢。不過好在年輕人手腳輕快,奮力挖了一會兒后,很快就從地里挖出了一個小盒子。盒子是鐵盒,埋的年月久了也生了一些鐵銹。打開盒子,里頭躺著一把鑰匙。沉入江把鑰匙拿了出來,又繞到院子前。將鑰匙插進了鎖里,要轉開時,沉入江的手竟是抖了抖,猶豫了許久。才猛地一轉,因為沒有去接,鎖頭落在地上發出咣當一聲。才把沉入江給驚醒,伸手推開木門,發出了吱啞的一聲,伴隨著散落的灰塵。就像開啟了一段老電影一般。他好像看見了整潔的客廳里,年幼的自己跑過的身影。外婆坐在木椅上,桌子上放著竹子編制的籃子,籃子里放著針線。她正在一針一線穿著手中的布,目光不時落在他的身上。舅舅突然從臥室里出來,叫喊著:“媽我餓了,入江你過來,我知道你也餓了?!?/br>年幼的自己嘿嘿一笑,吸著鼻涕屁顛屁顛跑了過去。沉入江的嘴角在不自覺上揚的瞬間又塌了下來,因為眼前只有積滿灰塵與蛛網的客廳,灰暗灰暗的。轉身走向外婆的臥室,他這次回來只是為了拿一點當初忘了拿的東西。打開柜子的倒數第二個抽屜,一陣灰塵隨之揚了出來,嗆了沉入江一把??攘藥茁曧樍藲夂?,他便看見里面放著的一張厚厚的信,不知過了多少個年歲,那信封已經泛了黃。信封上頭寫著“致入江。沉靜書?!毙胚€從未被啟封過。入江是他自己,沉靜是他的母親。拿到信封后,他也沒有急著打開。放到了背包里,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已經中午十二點半了。他還要趕回去。從這里搭車到市區還要兩三個小時,下午六點半的車票回去。把老屋子的門又重新鎖好后,沉入江站在門前發了會兒呆,才退了出去。這會兒村子里的活動人變多了起來,在小道上經常能看見人走動的身影,顯然他們對這個年輕的面生小伙子也好奇的緊。到了村外后,人倒是沒了。沉入江順著那條泊油路一路走了上去。背后那他生長的地方離他越來越遠,那個滿載了他年少回憶的地方。十七年前的一聲啼哭。還有一周后的,親生母親的逝世。還有十二年的生活。還有五年前逝世的外婆。還有三年前突然沒了音訊的舅舅。沉入江插上耳機,里面不知是播放到了哪首歌,歌詞卻一字一句的回響在他的大腦里。這場故夢里,人生如戲唱。還有誰登場。回憶像默片播放,刻下一寸一寸舊時光。他說就這樣去流浪,到美麗的地方。誰的歌聲輕輕、輕輕唱。誰的淚水靜靜淌。愿化一雙鳥兒去飛翔。任身后哭號嘶喊著也追不上。又一年七月半晚風涼,斜陽漸矮只影長。這場故夢里,孤槳聲遠蕩。去他鄉,遺忘。連接著天際的泊油路上,一個背著背包的行者離他身后的村子越來越遠。他會翻過一條又一條高低起伏的馬路,然后一直走下去。夜晚,沉入江回到了上海。夜色中的這座城,燈火通明,繁華似錦。他沒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想要回去起碼還要等過年后。所以找了一家價格實惠的賓館入住,晚飯隨便吃了東西。離春節還有最后的兩天,街頭上已經開始有年味了。沉入江坐在二十五層的陽臺上,瞇著眼睛望著這座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一旁的酒瓶下壓著那封已經被打開過的信,他又打開了一瓶酒,往嘴里大灌了一口。他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雙手撐在冰冷的欄桿上,對著夜色大吼了一聲,從來都沒想過和母親的見面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沉入江還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哭了,當冰涼的液體滑過臉頰時,他抬起手一摸,竟是怔了怔。那封塵封了十七年的信件被打開來,然后很多很多沉入江迷惑或者是完全不知道的事情,都通通地灌進了他的大腦。抬起手用衣服擦了擦即刻結成冰霜的眼淚,他蹲下身,把壓在酒瓶下的信封拿了出來。從里頭拿出了一張照片,泛黃的相片里將兩個人的模樣印在了歲月的長河里。其中一個人的模樣他即熟悉又陌生,因為在他的小時候。外婆就曾拿過她的照片給他看,是他的生母。但是比起外婆給的照片,這張照片里的母親,顯得更要青澀一些。綁著兩個麻花辮,穿著一套民國時期的學生裝,甚是清秀。她模樣有些害羞的站在一個比她高出半頭的女同學旁,那女同學的模樣甚是颯爽,比起母親的羞澀,她顯得更要大方,她摟著母親的肩膀,笑得很自信也很張揚。母親的模樣雖然羞澀,但那雙深情與迷戀的目光卻牢牢固定在那個女人身上。他覺得那個女人的眉眼有些莫名的熟悉,卻又怎么也猜不出這怪異的熟悉感從何而來。沉入江的手不由得抖了抖,有什么比自己的生母在信里告訴自己,她其實是個同性戀還要震驚的事情?就連他的出生,都是在她的痛苦之下。他捏著酒瓶的手越來越緊,手背上的青筋盡起。此刻煎熬與迷茫充斥滿了他的心,他抬起頭,遠遠望著這座城市,在這個高度看著這座城市,他瞇了瞇有些模糊的雙眼,似乎有點不真實的感覺。他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真實感在哪?沉入江想。將照片與信紙收回信封里,沉入江推開陽臺的門,走進了房去。原本僵硬的身體逐漸回溫,他將這封信好好的放到了桌子上,并用那瓶拿在手上的,又空了酒瓶壓住。不管怎么樣,這都是他那個母親除了生命以外,唯一給他留下來的東西,留下來總是好的。一屁股坐到沙發上,他開始昏昏欲睡。沉入江的酒量其實還是不錯的,但如果像這樣死勁喝了好幾瓶,總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