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嚴以漸瞪了他一眼，知道這人愛得寸進尺。

他約了個家里工廠里的經理談事，他提前了一個小時出門的時間現在也是耗完了，嚴以漸不喜歡遲到，他拉好褲子穿上，長吁了口氣，又拿了瓶水一口喝完，面無表情把又蹭到他褲襠里的腳拿開，這才重新啟動了車子。

“嚴以漸……”車開了一會，一陣劇烈運動過后全身血液都活泛起來了的周許也閑不住了，他連頭都枕到開車的嚴以漸腿上了，跟人聊起了天，跟嚴以漸算他們的暑假他想怎么過，“我今天暑假想去北歐那邊看極光，我要拍照片，你給我拍那種極光都是我襯托的那種……”

周姓少年的自戀，隨著年紀的增長，每一年都是呈幾何倍數增長。

去年去的地方太熱了，親個嘴都可以熱出一身汗來，今年可以去溫度差不多的地方。

前面沒有車，嚴以漸松下一手，摸了摸自戀少年的頭。

只摸了一下，感覺著手心里細軟的頭發，他又忍不住低頭看了周許一眼，緊接著，又忍不住在周許的唇上印了一個吻，讓周許沾上自己的味道，在他身上烙下只屬于自己的痕跡。

“就我們倆去，不帶溫岳他們，那些跟屁蟲，愛去哪就去哪，少來摻和我們?！比ツ昃褪菐狭藴卦浪麄?，一個個事多得讓周許暴躁，嚴以漸都為這些愛惹麻煩愛生事的害蟲們解決麻煩去了，害他玩的地方都少了好幾個，周許對此相當有意見，有意見到這事都快過去一年了，他都還記憶深刻。

“嚴以漸？”周許說著，見嚴以漸沒出聲，他放下數著日程安排的手指，抬眼看嚴以漸。

嚴以漸沒看他，他正視著前方。他五官分明硬朗，也就顯得格外冷峻的臉這時候看起來一點表情都沒有。

他冷酷得就像座雕塑。

只一眼，周許鼻子就酸了起來，他想都沒想，半拘在車椅上的腳就踢上了車窗，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我不管，我要去北歐！你不陪我去我就去告訴爺爺，我討厭你，嚴以漸，我告訴你，我討厭你……”

嚴以漸頓時煩躁得開了車窗，一腳踩向油門，想讓急風把他吹的冷靜一點。

第3章

車里是悶的，一路誰也沒說話。

一等車停，周許一個直踢就踹向了窗，起身下車，把門關得震天響。

他沒等嚴以漸停車就往前走。

他氣得胸口都是疼的。

周許不是無知少年，他給老爺子種花，同樣一片花地里下的種子，他會把長的好，看樣子也想拼命往上長的那些花移到老爺子經常打理的那片陽光地里去，差的，他則毫不留情地甩到邊邊角，告訴它們能長就好好活著，不長他也不關心了。

草生都如此艱難，何況人生。

但，他就是忍不住生氣。

“周許……”嚴以漸的車一進來，停車場看車的大爺就過來了，見到人，老頭兒小跑了起來，笑瞇瞇地周許。

板著臉的周許馬上嘴往上翹，揚起了個笑來。

小城不大，誰跟誰都認識。

他爺爺出了名的好人緣，出來溜彎，要是聽誰說他今兒對誰不熱情了，準得圍著他繞八九十個圈，直繞到他求饒為止。

“劉爺爺，今兒也是你在守啊?！彼χ_口。

“是，可不就是，嘿?！?/br>
“你太辛苦了?！?/br>
“沒有沒有，工作嘛?！眲⒗项^兒笑呵呵地看著周許，他就愛跟這出了名的俊小孩說話，這小孩跟他爺爺一樣，脾氣好得不行。

“劉爺爺，你把停車票給我吧，謝謝你了?！?/br>
“唉呀呀呀呀，”劉老頭抬起下巴，砸巴著兩片嘴，“你們哪用得著什么停車票，趕緊去吃飯去，我幫你們看著車，牢牢的看著?！?/br>
周許笑了起來，伸手說：“爺爺你給我吧，要是知道我不尊重你的工作，我家里那個爺爺要拿雞毛撣子抽我了?！?/br>
這小孩，這小孩，這小孩就是會說話，劉老頭兒笑哈哈地看著他，從褲腰包里掏出停車票，“行行行，給你，就知道你們家愛講道理?！?/br>
說是這樣說，但他就是喜歡周許這么跟他講。說的話讓他打心眼里覺得舒服。

“謝謝劉爺爺?！敝茉S笑著說，這時候嚴以漸已經站到他身邊了，他眼皮都沒眨，接過票抬腳就往前走，不想多看身邊的人一眼。

停車場對面就是小橋，過橋就進小榭，人也多了起來，周許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走前面，一個悶頭往后走了兩步，躲在了嚴以漸身后。

他們剛上小橋，對面水榭的經理就快步過來了，跟嚴以漸笑了一下，要朝身后的周許打招呼，但見周許正往水里看魚，就沒打擾人了，跟嚴以漸說：“我跟我們家那位少爺打招呼了，他馬上就過來?！?/br>
水榭的主人家少爺是嚴以漸的同學，嚴家照顧他們家的生意，嚴家老板又不駐在小城，所以水榭老板用了兒子外交，讓兒子跟嚴以漸打好關系。

“就過來吃個飯?！眹酪詽u淡道。

“是，今天不星期天嘛，我們少爺也要過來蹭吃蹭喝的，我這也是給他找理由?！苯浝黹_玩笑說。

這時也走過小橋了，嚴以漸一下橋，他在邊上等著周許，又跟周許說：“你要的牛rou面我等會就盯著廚房去做，你等會跟煌記的比比，看看是他家做的好吃，還是我家做的好吃，不行，我把廚師撤了?！?/br>
周許有點不好意思了，忍不住笑了起來，他這不是為了跟嚴以漸作對嘛，哪是嫌水榭的面不好吃。

“我跟嚴以漸鬧呢，他今天來跟他們家的那些人談事，我不要去玩嘛，鬧起來了……”經理是被請來打雜的，抽他們臉沒意思，用他家老爺子的話來說就是你要是出去仗勢欺人了，你明兒就給我滾到家里來，這家里睡多沒意思啊，從小睡到大，早睡膩了，周許最怕他家老爺子跟他撒潑了，所以經理開玩笑地說，他也笑著回道：“別盯著做了，付不起你工資?！?/br>
經理笑，送了他們進去。

嚴家工廠的幾個銷售經理已經到了，嚴以漸一到，一個個笑臉端得都可以去參選微笑先生了，周許看得煩躁，轉頭就走。

“去哪？”

他這剛扭頭，就人有說了。

周許略回頭，對上了嚴以漸的眼，他不想在外面當著外人跟嚴以漸鬧，勉強道：“我去走走，你們聊?！?/br>
“過來，吃飯了?！?/br>
周許聽著真想把腳丫子踹上他臉，也忍不住氣急敗壞地瞪了他一眼，忍著脾氣道：“我暫時不餓，先出去走走?！?/br>
“過來?！眹酪詽u不想再多說一句，朝經理們點點頭，率先朝桌位走去。

他們的桌子被擺在一棵樹下，五月的天氣，正好不冷不熱，還春風怡人。

周許忍著氣，等他跟經理們走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