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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個登徒子不敢上門鬧事。而他們一家三口,也才得以在黎縣扎穩腳跟。 皇后楚媛出生于書香世家,在黎縣也是響當當的大戶,又才情遠博,容貌出眾,和她們隔壁的寧家姑娘寧姝被譽為黎縣二美,自是被上門求親之人跨破了門檻兒。 那個時候的楚媛對于岑禹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她就像那天上皎潔的月亮,而他,不過是塵世間一抔黃土,卑微到骨子里。 三月三上巳節的一場初遇,她婀娜的身姿深刻烙印在他心上,久久揮之不去。他也曾以為,那樣一個完美無缺的女子,這輩子自己只配遠遠的望著,永遠無法近身。 她是他心上的歡喜,他卻從不敢肖想半分。 直到那日夜里,他無意間聽到母親在父親靈位前的喃喃低語,他才曉得自己居然有如斯不同尋常的身份。 他的父親,是文睿太子嫡子,正新帝與淑慧皇后嫡孫。而他自己,身上淌著的也是皇室血脈。 他忽然憶起了自己小的時候,時而有神秘的貴客到他家中拜訪,言談之間對父親恭恭敬敬,他們促膝長談之時也總是神神秘秘,一聊便是許久。 他也突然明白,為何父親從來不允許自己喊他阿爹,執意讓他以“父親”相稱,還說這是規矩。 素來體弱的父親臨終前還曾握著他的手,十分鄭重的與他說:“阿禹,父親無用,為今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你定要奮發圖強,莫要讓祖上蒙羞?!?/br> 等所有的困惑和母親的話聯系在一起,真相曾讓他震驚得將自己反鎖在房里關了一天一夜。 從那時起,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曾經他所有的奮斗只是希望母親不再受苦,不再遭受欺凌,而自那日開始,他有了更遠大的目標和抱負?;蛘哒f,是野心。 他想站在高處,讓曾經所有欺凌過他們的人匍匐腳下,更想讓自己配得上心尖上的那個人。 那幾日恰逢楚家的姑娘楚媛文武招親,他原本逡巡不前的一顆心仿若突然找到了方向般,居然撞著膽子去參加了。 記得當時的招親分兩天進行,一日文試,一日武試。 文試的結果他屈居第三,獲得頭名的是個姓馮的秀才,人長得斯斯文文,看起來倒是個謙謙君子。 在第二日的武試中,他卻僥幸拔得頭籌,將那位馮秀才遠遠甩在后面。 當時按照比賽的規矩,他文試和武試的結果最為優異,理應為楚家女婿??沙依蠣斚訔壦赣H是個賣包子的,不肯將女兒下嫁,只說馮秀才在文試中得了頭名,并不比他弱上幾分。為示公允,馮秀才和他兩人最終誰能做楚家的女婿,決定權在他女兒楚媛的手上。 那個時候他心上一涼,覺得自己八成是沒機會了。 這楚家姑娘才情了得,坊間倒有不少關于她的傳聞。 據說這馮秀才也是沒落的士族大家,其父和楚家老爺也算世交。馮秀才和楚媛更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甚至有人說,這次的文武招親不過是個噱頭,兩家其實早在暗地里聯了姻親,只是想傳為佳話而已。 聽到這樣的流言,他心上自然是失望的。 翌日楚家女擇婿,他也曾為此在家中踟躕,心事重重。是母親和景旗勸他莫要半途而廢,他這才鼓足勇氣邁進了楚家大門。 還記得那一日,他和馮秀才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少女的閣樓之下,楚媛一襲大紅色的嫁衣燦若昭華,水紅色的幕離遮了那張明媚動人的臉,卻掩不盡綽約的風姿,娉婷的風華。 他呆呆矗立在那兒,仰面望著她,只覺得那樣的女子依舊離自己遙不可及。 他的手心上不知何時浸染汗水,駐足的雙腿竟也隱隱發顫。 去的那日,他本早做好了撲空的準備,只是想近距離的看看她,哪怕一眼也好。 直到那精致小巧的繡球落在他眼前,他下意識伸手抓住,整個人都還是懵的。當時恰有暖風吹拂,刮起她頭頂的幕離,他恍惚間似乎看到她輕揚的唇角,還有眼底涌現出的那抹一閃而逝的嬌羞。 洞房之夜,他挑開她的蓋頭時,終于問出了久久都想不明白的疑惑:“為什么選我?” 她望著他,笑語嫣然:“寧meimei說她瞧上了你家兄弟蕭景旗,我若嫁給了你,我們二人便可以做個妯娌?!?/br> 他聽后傻傻當了真,歡喜之余又不免覺得些情緒低落。真相,居然只是這樣嗎…… 不過縱然是這樣也好,至少,他真的把她娶回來了。自今而后,她是他岑禹的妻。 后來二人有了阿寶,動情之余她倚在他懷里悠悠啟唇:“那年上巳節,我與寧meimei一起踏青游玩,她總時不時往后面瞥,說有個愣頭小子在往我們這邊看,也不知是在瞧哪一個。我心下好奇,下意識回頭去看,便撞見你傻傻的站在那兒,似乎沒料到我會突然回頭,整個人仿佛突然間被石化了一般。傻傻的,竟覺得有些可愛?!?/br> …… 順熙帝還在想著從前,方德宣已經尋了艘船只過來。 順熙帝帶著漪寧乘船去往對面,離南苑越近,他這一顆心便莫名覺得緊張,竟好像許久不曾見過她的面兒了一般。 漪寧則是折了一片荷葉玩上面晶瑩通透的水滴,覺得水滴晃來晃去的很有意思。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順熙帝,然后好奇的望著他:“岑伯父,你怎么了?” 順熙帝笑著摸摸她的小腦袋:“沒事,你自己玩兒吧?!?/br> 漪寧低低“哦”了一聲,繼續玩著手里的荷葉。 等船上了岸,順熙帝仰面望著宮門口自己親筆書寫的“南苑”二字,腳下的步子越發沉重了。 見他不走,漪寧便伸手拽著他:“岑伯父,你快點啊,我肚子都餓了。好香啊,我聞到飯的味道了,岑伯母肯定在吃飯?!?/br> 順熙帝無奈,只得任由小姑娘拽著自己往前走。 進了南苑,里面簡單樸素,卻收拾的干干凈凈。南苑地方不大,但因為堆放的雜物較少,倒還顯得寬敞。院中東面種了兩棵槐樹,兩樹中間用扯了麻繩,是用來晾曬衣物的。 因為順熙帝和皇后甚少來此,而且從不在此地留宿,當初他并未讓人扯這繩子。如今瞧那繩子是嶄新的,而且看上去結實有力,想來是今早上剛捆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