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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個紙箱封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長舒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快要抬不起來的胳膊。圣誕帽上的紅色粉塵顏料在車間里到處飛舞,終于松懈下來的這刻,囚犯們相互望望,才發現大家的衣服上,頭發上,到處都沾著鮮紅的粉塵。管教choucha了幾個箱子,掂出來的圣誕帽質量都過關。他滿意的放下手里的帽子,抬頭見到一車間的人都頂著滑稽的紅頭發,終于發了慈悲。“晚飯后加一次洗澡?!?/br>底下一片歡呼聲。對喻崢嶸來說,吃的不好尚能夠忍受,但限制洗澡著實讓他難受。能有這么次“加澡”,讓自己能清爽的入夢,似乎這一天的辛苦就沒白費。洗澡的位置有限,囚犯們需要分批進去,輪到喻崢嶸的時候,已經是最后一批人。管澡堂的人一臉不耐煩的催他:“進去洗快點,我要關門了?!?/br>“是,長官?!庇鲘槑V答應著,低頭進了浴室。地板濕滑,蓮蓬頭五個一排為一個單元,遍布整個浴室。喻崢嶸就近挑了一個單元走進去,擰開了最左靠墻的蓮蓬頭。熱水剛剛打濕他的頭發,從外面又轉進來一個人,在最右邊靠墻的那個龍頭下站定,開始洗澡。水聲嘩啦,兩人隔著三個蓮蓬頭的位置,都抓緊時間安靜地洗著澡。然而,沒過一會兒,這個單元里又擠進來三個人。喻崢嶸覺出不對勁了。浴室里已經沒什么人了,這三個人非擠進這里洗澡,定然有鬼。隔著水幕,他用余光看了看那三個人,只見他們徑直走向右邊角落里那人。“嘎吱?!?/br>一個紋了滿背紋身的囚犯伸出手,關掉了最右邊的蓮蓬頭,然后又朝著喻崢嶸的方向努了努嘴。跟班走到喻崢嶸面前,不由分說地關掉了他的水龍頭。“哥們,澡堂關門了?!?/br>喻崢嶸抬眼看了一下右邊,角落里的人被堵的結結實實,只能看見側臉。黑色頭發,劉海微卷著貼在額前,看上去很年輕,長著張不錯的臉。跟班見喻崢嶸在看,往他跟前擋了一下。“黑哥辦事兒,別找抽?!?/br>第5章走的那天他還cao過我喻崢嶸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收拾起自己的毛巾肥皂,轉身走了。不管這個黑哥是不是真的有勢力,自己才來了一個多月,惹不起任何一個人。見喻崢嶸識相的走開,跟班們不再管他,轉而把年輕男人從角落里拉出來,一左一右,反擰住他的手臂壓到浴室墻壁上。防爆燈昏黃的燈光下,年輕男人眉頭緊蹙,側著臉被壓在粗糙的墻壁上。水珠順著他微卷的劉海往下淌,在眼角匯成水痕,像極了一道眼淚。快要跨出浴室隔間的當口,喻崢嶸用余光看了一眼那個即將被強jian的男人。隔著氤氳的水霧,那張流著淚的側臉,突然生生撞進了他眼里,如同過電般的直擊心神。喻崢嶸鬼使神差的朝那男人走近了幾步,想努力看清水霧后面的那張臉。“喲呵,怎么著,想參觀?”見他去而復返,兩個跟班立馬過來擋在他面前。喻崢嶸腳步一頓,垂在身側的右手頓時攥成了拳頭。小小隔間忽然充滿了火藥味,眼見干架迫在眉睫,被壓在墻上的年輕男子忽然開了口。“別鬧了,我是納粹的人?!彼穆曇舨淮?,在小小的隔間里聽起來卻分外清楚。話音落下,兩個跟班疑惑地對看了一眼,又齊齊望向黑哥。“納粹的人……呸,”黑哥朝地上啐了一口,赤裸的下身壓上他的屁股,“老子跟了你一個星期了,哪里見過納粹的影子?”“納粹出去一個月了,”年輕的男人冷笑一聲,“走的那天他還cao過我?!?/br>黑哥不說話,只是拿自己的jiba磨著他的屁股,guitou里漏出來的前列腺液黏黏糊糊的涂滿了他的股溝。監獄里的囚犯個個都快憋爆了,面對就在嘴邊的肥rou,要他松口實在是不甘心。然而,要真是納粹的人,還真是惹不起。“你可以找相熟的蓋世太保問問,”年輕的男人直起身,一把推開壓在他身上的紋身大佬,“看看納粹愿不愿意和你共享我的屁股?!?/br>黑哥的胸膛起伏不定,看了他許久之后終究是不敢冒險,只得挺著已經翹得老高的jiba,帶著兩個跟班罵罵咧咧的走了。一場危機,消弭于無。三人走后,年輕男人一言不發,開了蓮蓬頭繼續洗他的澡。喻崢嶸從背后打量了他一眼,收拾東西走了。明哲保身一直是他的座右銘,今晚卻為一道水痕破了功。躺在床上的時候,喻崢嶸腦子里反反復復浮現出一張流著淚的臉,卻與今晚碰見的這人,毫無關系。吃飯做工,做工吃飯。監獄里的每一天都活的像復制粘貼,雖然無聊,不失為一劑高效麻醉藥。數日后,放風時喻崢嶸無所事事,走到球場清凈角落的時候,他看見一人獨自坐在看臺上,正擺弄著一片葉子。走近幾步,兩人眼光相觸,喻崢嶸認出是那天晚上浴室里碰見的年輕男人。“是你?!庇鲘槑V開口。“是我,”年輕男人扔掉手里的葉子,“你叫……老俞?”喻崢嶸朝他點了點頭。“陳墨,”年輕男人自報家門,還提起那天晚上的事,“老黑牛算是這個監區一霸,那天他把臟東西弄我屁股上了,我急著洗,沒來得及謝你?!?/br>喻崢嶸搖了搖頭:“我沒幫上什么忙,真打起來也沒勝算——那天還是靠你撒的謊才脫身?!?/br>“撒謊?”陳墨忽然笑了,“納粹走之前真的找過我,這會兒老黑??隙ù蚵牭搅?,不然他不會放過我?!?/br>喻崢嶸心里嘆了口氣,看他的眼神不免帶上了幾分同情。“你這什么表情嘛,”陳墨朝他攤手,“多少人想爬納粹的床都沒機會?!?/br>他說的這么坦白瀟灑,喻崢嶸一時無話。須臾,一陣雜音從高音喇叭里冒出來,一則緊急通知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尷尬。“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15分鐘內管教帶所有犯人大cao場緊急集合,15分鐘內管教帶所有犯人大cao場緊急集合?!?/br>“走吧,”陳墨跳下看臺,“有機會再聊?!?/br>喻崢嶸跟著他往集合處走去:“是出什么事了?”“全體集合……”陳墨口中喃喃,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多半是納粹回來了?!?/br>第6章還能在死前看見你陰云翻滾的天空下,黑壓壓的站了一cao場的囚犯。連著正門的中軸線被空了出來,看上去,的確是要迎接什么人。